打开窗牖,青湖的水汽混着冰雪的凛冽扑了进来,细碎的晨光照进居室里,薛钰起身后临窗坐定,眸中一片清明,薄唇抿着一抹禁欲之气,身形清隽挺拔,那雪光映射在他脸上,俊美无铸,又如天上皎月,仿佛会生出光辉来。
簌青抬眼看去,又匆匆低下头。
公子随着年岁渐长,容貌气度愈发出色,翩翩如玉,有种成熟男子的沉稳醇厚。
怪不得浮山阁不安排婢女来伺候,公子长成这样子,若那群丫头日日面对,免不了生出些心思来。
簌青将熏好香的官服呈上,薛钰伸开手臂,吩咐他,“今日大寒,宫里给发了银丝炭,给槿香馆送去。”
簌青应了是。
“颅内血瘀……”他叹息,顿了顿,又道:“晌午时,会有太医入府给云殷氏诊治,你全程跟着,记好太医开得方子,什么药都不怕贵不怕难找,只要能治。”
“是,公子。”簌青道。
薛钰抬手系好衣襟,稍稍松了松里衣的领子,胸腹间的燥郁之气难消。
昨夜,那坏丫头明明勾着他,却不准他碰,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除夕之后便是大朝日,这一日,文武百官本应休沐,但蜀地战事尚未完全平息,还有大皇子和许多叛军逆臣在押解途中,便只能特事特办,皇帝下了两道圣旨来,圣旨中所言都是卿年节安好,但薛钰知道,是皇帝在催他。
朝中之事堆积太多,要去皇帝面前请罪,要去刑部述职,还要去东宫伴驾。
他只得将心中的惶惶不安压下。
罢了,等回来再好好问她。
薛钰这一去,三四天都没回来,簌青取了换洗的衣裳,送到宫里去了。
据说许多朝廷大员包括陆玠在内都没回来,夙兴夜寐地讨论对大皇子如何定罪,和惠王到底是奖是惩。
其实就是博弈和权衡,谁都有自己的考量。
皇帝虽然年老,毕竟还在,有他压着,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儿子意图弑君弑父,还令蜀地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君王,应都是心寒透了。
可若是真处死亲儿子,还是第一个儿子,那老皇帝心里总是说不过去。
对于太子来说,大皇子李泓一日不伏法,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老皇帝心里明镜似的,他若不杀儿子,这儿子迟早要被兄弟杀了。
与其让新君背上灭手足的骂名,不如他忍痛下手……
这些朝廷政事并未影响老百姓们过年的欢喜。
云央心情很好,母亲姐姐重新回到身边,让她们快乐、平安,就是她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旧年换新年,上京很是热闹,喜气洋洋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云央先带着母亲和姐姐去与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看着云家姐妹俩穿着鲜红的缎面小褂,喜庆的灼人眼,脸上笑容不断,云央讨了彩头,而后又带着母亲和姐姐去梵月楼吃喝听曲,逛枫桥街市,吃热乎乎的羊汤、皮酥肉烂的红烧肉,还去坐了护城河里的乌篷船,上京就是这点好,即便下了雪,河也很少结冰。
殷氏用了太医的药后,清醒的时段变长了,看着光彩夺目的小女儿,跟云嘉感叹,“薛家仁厚,想来是把央央当亲小姐养的。”
而真正的薛家小姐薛锦最近很是不如意。
她与云央一样大,过了年就十七了,在年前,就被祖母定下了人家。
那人家家境殷实,父辈在朝廷做官,性子也不错,就是个标准的风流倜傥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