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州知府后衙一间密室内,灯火通明。
并非所有云州官员都参与了此事,但几位与京城世家关联最深的要员此刻皆聚于此,面色凝重。
“陛下这招……狠辣啊。”
一个干瘦的官员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不动声色,直接平抑粮价,收购旧钱,这是要稳住那些百姓,掐断我等煽动民怨的可能。”
“哼,不过是杯水车薪!”另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冷哼一声,他是云州通判,掌握粮马漕运。
“官仓存粮有限,他能平粜几日?皇商又能收多少旧钱?只要我们掐住漕运,外面的米进不来,这云州的米价,最终还是我们说了算!”
“不可鲁莽!”首位上一位面色阴沉的中年人开口,他是云州同知,地位仅次于知府,实则是此地世家势力的代言人。
“陛下显然已有防备,此时再明目张胆地掐断漕运,无异于自曝其短,授人以柄。
别忘了,京卫就在城外驻扎着!都指挥使司离着也不过百里。”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把局面扳回去?我们之前投入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通判急道。
同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硬碰硬自然不行。但我们可以……换个法子。陛下不是要稳定吗?我们就给他‘稳定’。”
他压低声音,说出了一条毒计:“立刻派人,去那几个官仓籴米点,大量收购平价粮!有多少收多少!
我们的人,扮成普通百姓,或者雇些地痞流氓去排队!皇商那边收旧钱,我们也派人去,用新钱换大量旧钱,然后囤积起来!
我倒要看看,是官仓的米多,还是我们的银子多!等官仓的米被我们买空,市面上的旧钱又被我们回收大半,陛下还有什么牌可打?
到时粮价只会反弹得更厉害!百姓只会更加怨声载道!”
此计甚毒!
命令被迅速下达。第二天,情况果然发生了变化。
官仓籴米点前,突然出现了许多陌生面孔,他们出手阔绰,一买就是好几石,显然超出了家庭用度范围。
队伍变得冗长拥挤,真正的百姓往往排了半天队却被告知米已售罄,失望而归,怨气反而更盛。兑换旧钱的点前也出现了类似情况,大量旧钱被少数人兑换走。
行辕内,皇帝很快接到了密报。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好!好得很!”皇帝怒极反笑,“跟朕玩这套?釜底抽薪?真是朕的好臣子!”
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的意图,朝廷仓促间确实难以应对。
“陛下,是否要下令限购?或者停止平粜?”一位心腹建议。
“不可。”皇帝否决,“限购令一下,显得朝廷小气,更落人口实。停止平粜则正中他们下怀,立刻就会民怨沸腾。”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冷厉之色:“他们不是有钱吗?不是要买吗?朕就让他们买!
传令下去,官仓照常放粮,但记录下所有大宗购买者的特征和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