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刘筱莉看了下他写出来的一个开头——
破庙的土墙被岁月啃噬得啃啃哇哇,筛下几缕稀薄的光纤,勉强照亮角落里浮动的尘埃。
牛二蜷在干草堆上,粗粝的手指一遍遍,一遍遍地梳理着身边那头荷兰奶牛浓密的毛发。
动作迟缓,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牛背宽阔温厚,毛色已不复当年油亮,夹杂着灰白,像蒙了一层洗不净的尘土。
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巨大的头颅温顺的搁在牛二腿上,温热的鼻息喷在他开裂的裤管上。
牛二浑浊的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十年了,已经十年了。
手指下的毛发触感,总能精准地钩出那一天——空气里甜的发腻的桂花香,突然被凄厉的哭喊和爆豆般的枪响撕得粉碎。
“跑!牛二!跑啊——!”
……
虽然这个开头不长,但是刘筱莉只一眼就看进去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后面的呢?”她问。
“还没写啊。”
“那你快写。”
刘筱莉赶紧把笔记本还给陈浮生,自己也站在旁边,打算他写一个字,自己就看一个字。
陈浮生没动笔,而是回头看向妻子,道:“老婆你站在旁边我有压力,要不你先去休息,待会儿睡前我拿给你看,或者等你明天再看也行。”
“之前你翻译文稿的时候,我站在旁边你也没说有压力啊。”
“不一样的,翻译是翻译,我这是创作,需要灵感的。”
刘筱莉闻言,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也没有无理取闹。
她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下午陈浮生回来的时候买的报纸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人民日报》,上面介绍的是刚刚在京举行的第四次文代会。
十来分钟后,刘筱莉放下报纸,朝陈浮生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正在奋笔疾书,忍着对《斗牛》的好奇没有过去打扰他,而是走进厨房,一会儿后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
“生哥你吃点水果。”
“谢谢!”
见陈浮生只是吃了一块就又投入到了创作当中,刘筱莉又来到沙发上,这回随手找了一本书来看。
但她勉强看了两分钟就将书给放下了,因为看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