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珠在乾清宫外等着下朝的皇帝,可没想到他的身边还跟着掌印。
她先前听过这个内廷大珰的名声,听闻他的手下掌管着东厂。而东厂有个廷狱,媒孽踵至,鼎镬刀锯,里面刑罚不计其数,黄坚白手段狠辣,比之他身前的帝王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下这两人站在一起,妙珠只觉他们面目森然,更加可怖。
走至跟前,她马上垂首向他们行礼。
两人连个眼风都没留给她,径直往殿内走去。
妙珠没敢耽搁,忙跟了上去。
黄坚白跟在陈怀衡的身后,进了乾清宫正殿,陈怀衡径直上了王座,随便给黄坚白指了个位置,他道:“掌印请便。”
妙珠侍于帝王身侧,见陈怀衡额间有汗,勤快地为他倒了盏凉茶驱热,倒完了茶水后又拿了一旁的蒲扇为他扇风。
陈怀衡斜睨了她一眼,妙珠马上露出个乖巧讨好的笑。
就这点子出息了。
不过,好歹也没说什么。
下首黄坚白也不曾推脱,喏声应下,往方才陈怀衡指过的椅上坐了下去。
陈怀衡手上端着杯盏,直接开门见山问他:“掌印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下了朝后,黄坚白说有事想要同他说,而后就跟着他一道回来了乾清宫。
黄坚白回了他:“听闻前两日陛下身边的宫女又有犯了错的,她们这手脚不利落,莫不如我为陛下挑几个省心的小太监过来,都调。教过的,保管不出错。”
陈怀衡马上看穿了黄坚白的心思。
他大概也是想往他的身边塞人。
至于是想留眼线还是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陈怀衡似笑非笑看向他:“其实朕也不在意是宫女还是太监,左右是些服侍人的物件,是男是女,又或不男不女,那也不重要。只是这件事掌印莫不如去同皇祖母说,朕身边的人都是她安排的。”
太皇太后不喜欢太监,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大概是对前朝曾发生过的奸佞当道仍有心悸,以至于后来她对太监这类人,一概没有好感,就连司礼监的掌印都入不了她的眼。
从前自陈怀衡登基后,黄坚白便一直跟在陈怀衡身侧侍奉,然而后来,太皇太后却让十几个小宫女顶替了黄坚白的位置,他难以再像以往那般近皇帝的身。
一开始几年倒也还好,风平浪静,直到前两年,陈怀衡脾气越发不好,开始动辄打杀人,眼看身边的宫女快死光了,太皇太后又重新选了几人送过来。
只是没过几日,又有人犯错被砍了手。
黄坚白听说了这事后,似又觉自己有了机会,琢磨着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往陈怀衡的身边塞上几个小太监。
可是,陈怀衡却让他去请示太皇太后。
那岂不是过去讨嫌吗,只怕惹得太皇太后心中生疑,届时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黄坚白决计不会做这样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