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官员们带头揖手向着温瑜一拜:“恭迎公主回王庭。”
唯有身着朝服,鬓边微见花白的姜相挺直腰杆没拜。
他今日出现在此,显然也不是为迎温瑜回南陈,在众官员对着温瑜礼拜后,便公然质问道:“敢问公主,吾儿姜彧何在?”
温瑜平静和对方对视着,浅唤了声:“阿昭。”
昭白朝后方做了个手势,当即有铁甲卫带着一托运着棺木的板车上前。
姜相快步走至板车前,颤抖地伸手抚上那绑着白绸冥花的漆黑棺木,霎时间红了眼,哀唤道:“吾儿!”
温瑜浅一颔首道:“姜相节哀。”
姜相望向温瑜,似受了极大的冤屈般,满目哀愤自嘲:“马家梁一役窦建良降裴颂,公主和满朝臣子都压着我姜家的头颅,要我姜家认下此罪,今吾儿命丧梁地战场,公主可信我姜家忠义了?”
昭白眉目时冷抬,喝道:“放肆!”
而今整个大梁南境,连带关中数城都已成了温瑜囊中之物,反倒是被西陵步步紧逼到今日的南陈,彻底没了同温瑜翻脸的资本,必须倚仗同大
梁的合作。
不过短短数月,
整个天下大局,
又一番攻守易型。
姜家纵是因姜彧之死成了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温瑜也有了同他们对峙的底气。
她抬手示意昭白禁了声,平和道:“姜将军之死,本宫亦十分痛心。”
姜相没有回话,只继续摸着那漆黑的棺木,痛心不已般哀唤道:“我的彧儿啊”
随姜相一道而来的门生中,忽有一人尖锐道:“我们骠骑大将军前往梁地,是要统率派遣去梁地的所有陈军,为何会携小支兵马在北境受伏而亡?大将军亡故后,梁营同北魏又重新建了交,敢问公主,这其中当真没有关联吗?”
姜彧身死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南陈,今日姜彧棺木入城,城门口后方也围了不少前来迎棺的百姓。
那人如此一番喊话,大有质问温瑜是不是用姜彧的性命向北魏赔罪后,才换得如今梁、魏两营再次结盟伐洛都的意思,后方围观的百姓中听言,当即起了骚乱。
昭白拇指当即抵着手中长剑出鞘了三寸,眼风凌厉如刀:“大胆!谁允你对公主不敬?”
着软甲的青云卫们手上长刀也齐齐出鞘数寸。
陈国臣子中有清楚当下绝不能同温瑜撕破脸皮的,忙劝道:“阮主事,骠骑将军之死,公主和我等都痛心,然战场刀剑无眼,有道是‘将军百战死’,此乃天妒天才啊!”
姜相那名门生情绪愈发激动地道:“好一个战场刀剑无眼,他日我南陈北征的儿郎,个个都埋骨梁地,是不是也用一句战场刀剑无眼带过?”
那名劝诫的官员被他怼得没了声,他又朝着温瑜象征性一拱手道:“下官今日便是身死于此,也一定要替我们陈国骠骑将军之死问个说法,还请公主解下官先前那几问之惑!”
后方百姓的情绪也跟着被煽动了起来,有扎着头巾的妇人凄惶道:“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啊?我儿子还随军北上去了梁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