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着正常,似乎比以往更冷厉精明,手起刀落地啃下好几个硬骨头。
可,晚上,却像变了个人,阴郁不语,总一个人坐在湖边发呆,好几次从日落黄昏坐到月上中天。
叶欢一边不屑又无奈地翻着白眼,一边无声地陪着,从傍晚坐到子夜。
冬夜的风,又冷又硬,吹在人脸,犹如刀子刮过,刺得生疼。
李墨尘似乎专挑风大的夜,于湖畔发呆。
也许,他认为只有如此夜风,才能吹散内心的冰冷,或者才能吹散内心的痛苦与纠结。
他像孩童一般,于冷风中,一遍又一遍质问着,为何父亲如此待他?
难道,只因他身上一半的北疆血液?
还是,真的延续了对母亲的憎恶?
难道他,并非他的亲骨肉?
为何,这样?
为何?
李墨尘痛苦又无辜地望向,那片已结了厚厚冰层的湖面。
他将手中一枚玉佩,攥了许久,久到手心沁出汗,然后张开手掌,深望它一眼后紧紧闭眼,狠狠地、不带任何留恋的掷了出去。
那是满月时,父皇亲手挂到他脖子上的礼物,他一直贴身带着,二十几年从未离身。
即便在北疆流浪,穷困潦倒时也未曾想过,当掉换钱。
一次,被其他小乞丐看到,几人围上来抢,将他打得半死,他仍紧紧攥在手里,藏进怀中。
打人的看他头上、脸上都是血,还死死护着……全吓坏了,招呼着散了。
一幕幕往事,随着掷出的玉佩,于心头翻滚,滚出一滴热泪。
“啪”地掉在冰面,溅起无数碎片。
待再睁眼望去,碎片仍于银白月色下弹跳着,似在拼命拽住最后一点怎样都抓不住的亲情,不舍散去。
“哒哒”几声后,碎片也静静地躺于冰面。
玉碎了,回忆也碎了,心里珍藏的那一点亲情,随着那滴泪,滚落……
叶欢望着他,手不知不觉扎出血渍,却浑然不觉。
他知道,主子与最后那一点可怜的亲情,做了最终的别离……
看到李墨尘冲他摆了摆手,他明白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