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世豪把手往后一背,摇头晃脑的说:“瑞君,瑞君,看你喊的可亲热,”他抬高了声音,加快了语速,指着陆兆鸿:“一个巳经跟了两个男人的女人,你也稀罕!你忘了我的姑姑是跟着你闹革命才死无葬身之处的吗?如果你还有良心,还是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你就摸摸你的胸口,看你做的对不对?”
陆兆鸿想据理力争,防不胜防,康瑞君被“四蜂”推搡进了吉普车,随后车门被关上。廉瑞君拼命拍打汽车玻璃,声嘶力竭大喊:“兆鸿,兆鸿。”
陆兆鸿想扑上去救人,但被驾驶员下车挡住。
陆兆拓,陆兆庆,夏临泉,陆兆镰校长,柏雪飞五人先后被塞进车。戴红袖章的驾驶员联同“四蜂”,陆兆勇坐在车上向东陵镇驶去。
吉普车渐渐远去,车屁股后面拉出足有一百米的蓝烟。陆兆鸿没有疯狂的去追,开始出奇的冷静。他用最锐利的目光看向柏世豪:“你和我巳经杠上了,你拿我和你姑的事记仇哩。我告诉你活人的道理,已经去了的人,值得怀念,活着的人要更加珍惜。一生都活在阴影里,那不是人的活路。”陆兆鸿随后去了东陵镇。
令陆兆鸿更难以置信的是,找遍镇政府大小房屋,派出所的院里院外,别说人,就连那辆吉普车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他心中生起莫名的失落和明显的颓败,他怀揣“质问”两个字,走进了赵克华的办公室:“人呢?你把人藏哪去了?”
赵克华肉嘟嘟的圆脸,眼睛却不是很圆润,一脸不屑:“你找人干什么?你能找得到吗?为了顺利开展工作,把工作做的彻底,我们早已设计了各种预案,预案就是墙,就是钢铁长城,任何人都别想逾越过去。″
陆兆鸿已经表现的没有斗志:“有这么严重?”
赵克华一屁股坐在镶有皮垫的转椅上,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如果你对形势有清醒的认识,那就不严重,反之判断失误,认识不够就很严重。”
两天后,东陵镇所辖十个村子都张贴了告示,将在东陵镇初级中学召开东陵村问题特别会议。
这个消息不吝于晴天霹雳,震闪了陆兆鸿的大脑神经,遇到问题最能认识最能解决的他对眼前的事茫然不知所措。他去了一趟宁民县城,无精打采而回。
二龙,三龙,芙蓉,五儿,两两一对牵着手在村口张望了好长时间,无果又原道而回。五儿跟随三龙,神情最为悲情:”哥,我想娘。”
三龙好像已经懂事了,欺骗弟弟说:“放心,娘要不几天就会回来,让娘给包花生米饺子,让你咥的嘴冒油。”
福娃好像受到了最大的打击,一母同胞被抓走了,唯一的好朋友第一个被抓走了,孩子的母亲被抓走了,好像一切都冲着他来的。头顶如压着一块大石头,无论怎样努力,就是直不起腰杆,他病倒了。
孩子们饿的难受,二龙三龙升火做饭,虽然熬糊了锅,可兄妹几个终于可以填饱肚子。
就在福娃自责之即,陆黄氏出现了,她首先把熬糊的锅洗了。用鸡蛋掺有青菜给福娃煮了一碗不稠不稀的汤端到他的床头。
福娃看了一眼后差点落泪,此时的黄氏减肥已经初步成功。展现出修长的身形。福娃苦涩的向她微笑:“鸡蛋是你拿来的?”
“嗯,”陆黄氏点点头。
“大白天的,你咋敢一个人过来?″
“不怕,”黄氏看着他:“我不做亏心事,我怕啥。”
福娃仔细盯着黄氏看了一阵:“那晚对不住你,如今你减肥成功,恭喜你。”
“恭喜什么?我感觉从这次我减肥成功,我认为一生想做什么事只要有恒心,就没有做不成的。”
福娃点点头:“往后不要再来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福娃咥完了陆黄氏做的饭。黄氏把院内里里外外拾掇的干干净净才回了自己的家。
批斗会如期举行,东陵镇初级中学内外被围的水泄不通,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人头,看不到身子。
陆兆鸿是去的最早的一个,站在临时搭建的戏台前等待。虽然人越涌越多,就是挤死了人踩死了人,他都不会在乎,他满脑子都是康瑞君。那可是一位形体赢瘦大风刮来可能刮倒的弱女子啊!两天三晚的关押,不知她可有饭咥,可有水喝,能睡着觉吗?如果畜生对她采取了非人的措施,她能经得住非人的摧残吗?
陆兆鸿的萎蔫远远超过了虎娃,因为他的社会地位突然垮了,垮的不被人待见了。他所有创造的格局就像一座土墙的坍塌经过雨水的冲洗变成烂泥再也不能敷在墙上给予墙光洁的一面。
福娃也来了,他与陆兆鸿距离有十几米远,虽然眼熟十几个人,他表现的木讷,明明看见,装作看不见。心中只有一个目的,等待会议开始,让他能得以看到自己的亲人。
十时许,二辆警车在初级中学门口停下,车上的人全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