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实无法想象,若是这一艘官船,迟行了那么一步,或是晚行了这么一段时刻,若是他没有适时发现那一柄软剑的存在,若是那一柄软剑,被从中下游冲涤至下游的时候,没有被石岩洞旁逸斜出的树枝卡中,那么她很可能就会……
温廷安心?中陡地一沉。
甫思及此,温廷舜搂着她的力度愈发紧致,随侍在主?子身?侧的甫桑和郁清,明显地觉知到,主?子周身?的气息,一霎地冷沉如霜,教人俨若置身?于冰原之中。
他们一时感?到颇为?纳罕,温廷安究竟是遇到了一桩什么样的案子,才会陷入这般命悬一线的窘境之中?
这一切,必须等到她从昏迷之中醒转过来再议了
五个人被解救上?官船的时候,随船的官兵很快拾掇出了一座可以容纳五人的船舱。
船上?其实没有郎中或者大夫,五位少年命在旦夕,亟需寻觅医治。
温善豫纳了一个谏议:“不若让孩子们暂行去温家养伤罢,温家隐秘,里中亦是陈置有诸多空****的院子,很适合养伤,也没有外人能来叨扰。”
温善鲁亦是道:“凉哥儿亦是在广府一座颇有声望的医馆里,当账房师傅,他与那里的大夫相熟,舍筏登岸迩后,我这便?速遣凉哥儿去医馆请大夫过来!”
温廷舜拂开黏附在温廷安额心?上?的发丝,修直的指腹轻轻拭开她面容上?的水渍,入了深秋的江水,历经一整夜滂沱暴雨的剧烈侵袭,端的是冻骨透寒,因于此,温廷安的皮肤端的是冰凉无比,俨若敷抹了一层冷白的尸蜡一般。
她是很冷吗?
温廷舜将温廷安放置在自己的身?前,紧紧攥握住了她的手,不断地朝着她的手心?,轻轻呵出一团一团的暖气。
但捂着她的手心?的时候,他能切身?地觉知到她身?躯的颤瑟。
是冷得开始发颤了吗?
温廷舜俯住身?躯,将人儿搂入一己怀中,一暖一寒两具躯体,严丝合缝地揉在一起,温廷安的额心?抵在他的下颔处,他埋在她颈部皮肤上?,一声又一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温廷安,醒醒。”
“醒醒,温廷安。”
“温廷安……”
“……醒醒。”
“温廷安,别睡,我来找你了。”
“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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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廷安殊觉自己正?在陷入一片墮颓的巨茧之中,茧的温度深沉而齁暖,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一瓣柔软的触感?,贴在她的嘴唇上?,抵开她的齿腔,渡入一片辛凉的、类似于薄荷叶气息的温溽**,原是寒凉冻彻的五脏六腑,一时之间?变得熙暖如春。
这是何物?
尝起来,好像是……药液。
除此之外,她好像听到了一丝衣料窸窣的声响,在更为?遥远的地方,还?能听到一些杂沓的人声,似乎低声论议着什么。
不过,比起遥远的人声,倒弗如说近处的,落在她嘴唇上?的这一抹触感?,更为?真实而灼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