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变成了一滴水,污染源头流出的水,被滴落在墨水里,很快被染成墨的颜色。
一只毛笔从天而降,沾染走带着她的意识的墨水,而后她被点在一只眼睛上。
她眨了眨眼,看清楚了来到这世间看到的第一个存在——一个人。
她的源头,她的创造者,她的姐姐。
她只有一个姐姐,但这一个姐姐画了无数个她,每一个都是从姐姐的污染而来,每一个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存在都是姐姐。
姐姐只有一个,她却不是唯一一个。
安溪只有一只眼睛,她看着姐姐,看着姐姐的两只眼睛,看着姐姐拿笔的手,看着姐姐直立的身躯。
安溪想——
为什么我不能有呢?
为什么我只是无数分之一?
不,我跟其它纸眼不一样。
安溪想。
但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好爱姐姐。”
她听到她的同伴这么说。
“好爱姐姐。”
“好喜欢姐姐。”
“想跟姐姐一直在一起。”
安溪也想,但她觉得她跟她的同伴们不一样,她不想就这么发出纸张摩擦,别人都听不见的爱语。
她想——
她想——
……
姐姐越来越单薄,她的污染已经很久没用好好收进体内了,她的下半身不是人类的血肉,而是水流。
安溪感觉自己有种恐惧感,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但是除了她之外好像没有同伴发现这点,它们一如既往摩擦除了它们自己之外,没人能听懂的爱语。
姐姐从不说话,她只一张又一张画着眼睛,后来又开始跟她一样的纸人,但是越到后面她能用出来的污染越少,纸人甚至连它们纸眼都不如。
安溪心惊胆战看着姐姐人的特征越来越少,水的面积越来越大,直到之后,她甚至无法拿起毛笔,给纸人点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