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淮南,它刚刚从交通银行贷款买了两条新船,又拿出大笔款子来要搞个河砂公司,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说因为欠债还不起是表面的,内里有中祥、华瑞两家政府背景大公司虎视眈眈的原因。它们一边自己争着、抢着要这块肥肉,一边又拼命撺掇银行催款。
前者是当今国舅的产业,后者有财政部长做后台。唉,我看淮南怕是难逃此劫呵!”
他这番话说得几个人面面相觑。“啊呀,那咱们还是不掺和为妙。”廖斌担心地说。“东家,这些事可靠么?”刘忠合身子前倾些询问道。
“绝对可靠!”寿礼是从黄敬那里听说,后来又从报纸上看到一篇相关文章,因此得出的结论。
他从衣兜里取出叠成几折的报纸,打开递过去说:
“你们瞧,《淮南新闻》上这篇文章说的就是政府已将整顿淮河航运商务权交中祥和华瑞两家办理,还说委派要员兼任两家公司董事等等。
这里头大有文章!依我之见,必须将内情探听清楚才能下结论。”
“有道理!”刘忠合同意地说:“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更不能贪一时之利断送了东家辛苦得来的这些。况且,咱们手头可以周转的现金已经相当紧张。我看……。”
“先不忙,”陈寿礼忽然拦住他说:“我昨晚已经让徐老大给船帮老宋带信去了,托他们给打探、打探,估计这两、三天里便有确切的消息。
老郑,你这边的工程要落实、抓紧,千万赶在雨季前。老蔡管地里的事我就不吩咐了。
刘先生这两天和我把账目算算,由头一多我有时难免照顾不来,又容易闹得遮头露脚地。所以我希望盘盘账,也好做事前能心里有数呵。
至于廖经理,让黄敬送你去蚌埠。就是我上回提的架设电话线那个事,马神甫托人和邮局打过招呼,你去找个姓孙的经理和他聊,看要怎么申请,花费多少等。
这只能你出面,我们这些土里长出来的听都听不懂,更别讲谈了。呵呵……。”
大家笑起来。“行,我去一趟。反正来回正好要三天的空。”廖斌爽快地答应下来。
吩咐已毕各人自行职责。刘忠合悄悄地拉一下寿礼的衣袖落在后面,轻声问:“既然廖经理去蚌埠,打探的事何不……?”
寿礼微微一笑:“这个不消吩咐,老廖自然会做。我只想多个印证,看老宋那里来的信是否属实罢了。”
刘忠合从眼镜上方看着他的眼睛“嘿嘿”地笑,说:“东家明知他是淮南出来的人……。”
“哎,疑人不用。我既用人就是放心的,不过老宋那样黑道上的,倒不得不防。”
刘忠合哈哈大笑,摇着脑袋一脸不信的神情走了出去。寿礼背着手在屋里踱了几步,无奈地自嘲道:
“看来还是廖斌简单些,不像这刘老先生见多识广,眼镜片溜滑地能看穿人的心思。”他说完取了管笔,舔满墨汁坐下来认真地写了封信,然后叫进三牛,吩咐他:
“你去交给小七,让他今晚连夜送到吴县长手上讨他的回信,我等着。”
“老爷的意思,是叫他走夜路?”
“傍晚走,别叫人看见,让他和谁也莫讲,知道么?”
“明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