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澜:“我从来都睡不着。”
她了然。
而她早有准备。
张文澜见她哒哒哒跳下床,往屋中那唯一的木桌边奔去。她的包袱,乏味得他已经懒得翻了。而这一次,姚宝樱抱着一大堆书回来了,重新爬上床。
她又打了个喷嚏。
张文澜静静看着她。
她做出无所谓的表情:“别担心,一个小风寒而已。”
张文澜:“别传染给我。”
姚宝樱:“……”
她咬牙切齿,朝他挥一下拳头。
她收了拳,强调道:“我既不会和你亲亲,也不会和你共饮一杯水,我怎么传染给你?而且我是因为什么得风寒的?”
张文澜:“你是因为撕了床褥……”
姚宝樱瞪他。
他改口:“你是因为照顾我,整日劳作,才吹了风。”
姚宝樱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少女将一堆书瘫在膝盖上,盘腿坐在榻上。
日光从半漏的窗缝间渗入,照在榻上。
宝樱被刺得眯了眯眼,再次心想一定要想办法弄个床帏。
她的情郎安静侧卧一旁,看那沐浴在金灿光辉中的小娘子。
姚宝樱很快扭头看他:“阿澜,你以前生病时,别人都怎么照顾你呢?”
张文澜无话可说。
幼时大大小小的病情,哪一次不是他独自苦熬。他的兄弟们想起来就过来凌辱他,寒冬腊月时,他被他们拖去后山赏什么梅花。
他知道骗局,但他摆脱不了。
他经常听到他们的话——
“野种若是死了,我们家门楣就清净了,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了。”
“我不懂,家主为何留着他。玉霜夫人再貌美,这野种也是、也是……”
他也听过玉霜的低喃:“阿澜,撑不过去就不要撑了,这个人间不值得你留恋。”
“若你是阿漠就好了,阿漠不会像你这样。你根本不适合生活在这里。”
呵,他不适合生活在这里……那他适合生活在哪里呢?他既承受不住外面天地的风餐露宿,也扛不住世家大宅内里的折磨。在她眼里,他就应该死么?
他偏偏不死。他还没杀了她,他怎么会比她先死。
此刻,姚宝樱竟然问他,幼时旁人都是怎么照顾他的。
张文澜目光幽冷:“别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