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暮烟四起,瞑色苍茫。
奔流不息的江水之上,有一只轻舟沿江顺流而下。
船后梢上有炊烟升起,渔娘正就着灰拌泥垒的锅灶准备饭食,炝锅煸炒的烟火气混合着一股浓郁的豆香弥漫于舟中。
船篷中忽有一个声音响起。
问话之人乃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白衫文士,剑眉高鼻、目光炯炯,言谈举止间颇有几分气度。
操舟的船夫探进头来,朝白衫文士笑道:
白衫文士笑着摆摆手:
见他拒绝,船夫也不多客气,回答道:
白衫文士含笑点头,若不经意地将目光瞥向了自己的斜对面。
那是靠近船头的角落里,一个玄青锦袍、银带黑靴的少年正闭目静坐。
白衫文士从一上船就注意到了这个不太寻常的少年,倒不是因为对方在如此年纪就独自一人、背刀远行,毕竟江湖上的少年刀客多如过江之鲫,实在常见得很,而是对方的衣着无论用料、剪裁都颇具匠心,虽说乍看之下并无什么特异之处,细瞧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能穿得上的。
尤其他自负眼光毒辣,竟瞧不出对方腰间那条银带是个什么材质。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白衫文士越看越觉少年的气度迥非凡俗,虽只是静坐一隅,望之却如苍松劲柏、高标独绝。
他心中暗自猜测着对方的来历,才要移开目光,冷不防那少年的双眼霍然睁开,眸光灿灿、凛冽如刀,直直戳进了他的心间。
好在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头看向了船尾方向。
几乎同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猛地从船尾钻了进来,跌跌撞撞地抢到白衫文士身边,脸上布满了惊惶之色。
见他这幅模样,白衫文士登时脸色一沉,低声呵斥道:
那小厮兀自惊魂未定,顺了顺气才道:
闻听此言,白衫文士脸上便有怒气浮现,低喝道:
听这小厮说得活灵活现,白衫文士脸上也显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来,复又压低声音问道:
小厮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他说着还伸手紧紧抓住了白衫文士的胳膊:
白衫文士疼得一咧嘴,连忙奋力挥袖甩开,只是瞧着自家小厮眼泪汪汪的模样,倒也不好再开口苛责这个忠仆。
他伸着脖子向船尾方向张望了半晌,见船娘依旧好端端地站在灶边忙活,这才略略放下心来,沉声向小厮嘱咐道:
小厮闻言,立刻就
有了主心骨,狠狠点头道:
白衫文士没再理他,而是下意识就瞥向斜对面的少年,却见那少年也正一脸微笑地瞧着自己。
他不由一愣,随即向对方拱手行礼道:
这位白衫文士口中的少侠自然便是齐敬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