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有的,还是王神使者。”族长称呼南疆王为王神,“圣女本是王神养的黑翅鸢,王神飞升后让它守护苗寨。喏,你看,到处都是黑翅鸢。”
沈观南逡巡一圈,发现周围起码有四五只黑翅鸢。它们停栖在不同吊脚楼的房檐上,远远看去,很像富贵人家的檐下燕。
“都说苗疆圣女善巫蛊,是真的吗?”
族长一听就笑了:“哪有什么蛊术哟,都是杜撰罢了。”
沈观南在心里冷笑。
他上次来苗疆调查时也曾问过,族长斩钉截铁地说苗疆人不会下蛊,那都是夸大其词的谣言。
结果呢?
栖息在檐角的黑翅鸢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展翅飞远了。篱笆院里走进来一个高挑少年,他提着保温袋,目不斜视地走进吊脚楼,完全无视了树下纳凉的人。
也许是他浑身坠满了银光闪闪的饰品,还留着及腰的长蝎尾辫,走起路来叮当直响。青年歪头打量他好一阵,颇为好奇地问:“家里还有其他客人?”
族长嗯了一声,“有个城里来的教授。”
沈观南奇怪极了。
族长没介绍的意思也就算了,怎么黎彧也不打招呼呢?这两个人彼此视而不见,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思虑间,黎彧已走上了楼。他本来面无表情,瞧着颇为阴冷。但一看见沈观南,他就立刻扬起了眼尾,嗓音清甜地打招呼:“观南阿哥,你醒啦?”
沈观南瞧他神清气爽的样子,估摸他是没事了,便“嗯”了一声。
楼梯正对面摆放着藤桌藤椅,黎彧把保温袋放在藤桌上,“饿了吧?我买了你爱吃的米粉。”
沈观南听罢,双眼微微眯缝起来,倚着廊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黎彧。
他这人素来温和,只有不动声色地盯着你看不说话时才有压迫感。黎彧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挂在脸上的笑都有点僵:“……怎么了?”
沈观南:“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米粉?”
黎彧想也不想地回答:“阿能说的呀!”
他反应太过自然,让沈观南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苗疆人喜食糯米,经常吃糍粑,月亮粑粑,茶饼之类的糯叽叽的食物。沈观南不爱吃这些,也吃不惯酸汤和折耳根,刚来的那几天一直在啃面包。
族长发现后,好像确实是把糯米饭换成了米粉。
沈观南起身走过去,拉开藤椅坐下来,见黎彧用乐扣盒装的米粉。
他打开盖子,把没有折耳根的那一碗推了过来。沈观南顿了顿,语气比刚刚放缓许多,却未完全放下戒心:“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吃折耳根的?”
“猜的,外面的人基本都吃不惯。”黎彧眯起眼睛,笑得纯良童真,“我聪不聪明?”
“聪明。”沈观南低头吃了口米粉。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快速过了遍和黎彧相处的所有细节。这个人看似天真无邪,实则滴水不漏,有时候连沈观南都看不透。
篱笆院里,在树下乘凉的两个人还在聊南疆王。那个青年似乎会吹芦笙了,捧着它吹了一段沈观南很熟悉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