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西洋的寒风卷起灰色的浪涛,无情地拍打着纽约港的防波堤。
天空是铅灰色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如当前整个欧洲的战局,沉闷、压抑,却又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港口内,景象却与这阴郁的天气截然不同。
一片繁忙喧嚣,蒸汽机的轰鸣声、轮船的汽笛声、码头工人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工业时代的战争交响乐。
一艘艘巨大的货轮如同饕餮巨兽,贪婪地吞噬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成箱的步枪、整捆的军服、堆积如山的罐头食品,以及最关键的——数不清的弹药和由美士兰庞大工业体系生产出的火炮。
在港口旁一栋可以俯瞰这一切的宏伟建筑内,美士兰合众国的决策者们正进行着一场将改变战争天平,乃至世界命运的会议。
厚实的红木门紧闭,隔断了外界的嘈杂。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却驱不散弥漫在房间里的凝重气氛。
墙上巨大的地图清晰标示着欧洲战场的绞肉机——凡尔登和索姆河地区那触目惊心的战线。
“……先生们,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美士兰总统伍德罗·威尔迅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欧洲地图上,他的面色严肃,眼神却闪烁着一种混合了忧虑与野心的光芒。
“同盟国和协约国都流尽了血,他们的国库因为向那个远东的巨兽购买军火而消耗殆尽。欧罗巴的脊梁快要被打断了。”
一位身着军装,肩章上缀满将星的老将军沉声道:
“总统先生,我们的情报显示,炎国的‘均衡策略’仍在继续。他们像一只狡猾的蜘蛛,趴在两大阵营中间,哪边弱了就给哪边输血的同时,还在疯狂吞噬着德意志在海外的所有遗产。他们的舰队正在全球航行,接收原本属于德士兰人的港口和基地。他们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亚洲,甚至超出了太平洋。”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
财政部长激动地接口,他挥舞着一份财务报表。
“过去两年,我们的工业巨头和银行家们通过向协约国提供贷款和物资,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利润!整个国家的经济都因此繁荣!但现在,协约国的信用即将耗尽,如果他们倒下,我们借出的数百亿款项将化为泡影!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更重要的是,一旦英法战败,炎国将毫无阻碍地成为全球唯一的霸权。
届时,一个整合了东亚力量、拥有德意志海外殖民地、控制世界关键航道、并且其工业实力在战争中膨胀到可怕地步的超级帝国,将如何看待我们美士兰?我们‘门罗主义’下的美洲后院,他们早已通过墨西哥插足了!太平洋,还能是‘太平’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