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咱们南直隶、江浙一带,每年给朝廷输饷数百万两,这些银子都去哪儿了?”
“天天喊着剿匪剿匪,结果贼寇是越缴越多!”
“不仅让流寇破了凤阳,烧了皇陵,现在竟连一省之地都丢给了贼人,还让人称王立制了?!”
“洪承畴、卢象升都是干什么吃的?!”
“万一……万一那姓江的贼子打出四川,流毒江南,我等……我等该如何是好?”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江南各地的士绅当中不断传播。
四川的今天,会不会就是江南的明天?
他们赖以生存的秩序和根基,正在遥远的西南被连根拔起。
这种恐惧,甚至暂时压过了对北方流寇和关外鞑子的担忧。
而江南士林,对此则充斥着愤怒与鄙夷。
这帮学子们虽然对大明朝廷颇有微词,但贼酋在四川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颠覆了他们心中的道统。
“僭号称王,此乃国贼!”
“所谓的新科举,不考经义文章,竟考什么算学、杂工、农事……”
“简直是斯文扫地,败坏伦常!”
“贼酋以卑劣之术惑乱人心,妄图以西学治国理政,简直是以卑凌尊,想要灭我儒学道统!”
言谈间,这帮学子们把四川的政权贬斥为“西蜀伪朝”,怒骂其政策为“暴秦苛政”,称新科举是“沐猴而冠”……
他们极尽口诛笔伐之能事,仿佛用唾沫星子,就能将他们口中的“伪朝”淹没。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某位东南沿海的野心家,则对这些来自西南一隅的消息,颇感兴趣。
福建泉州,安平镇。
这里是大明海防游击、也是东南海上无可争议的霸主——郑芝龙的核心据点。
“大明两京十三省,如今竟然丢了一省?!”
当郑芝龙听到心腹汇报四川之事时,手中微微一颤,显得无比惊讶。
“西北明军竟然败给了一群流寇?”
郑芝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时的他,正值人生巅峰。
崇祯六年,郑芝龙背靠大明朝廷,在金门海战中大败老对手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声威大震。
崇祯八年,他又刚刚火并了另一个大海盗刘香,彻底统一了东南沿海的海上势力。
郑家的商业版图庞大无比,遍及东洋、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