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和说一不二,晚上说回来就回来,第二日吃过早饭之后,便要启程去城外的慈恩寺了。
瑜安收拾好出门后,纪景和已然穿戴整齐站在府门外了。
整个纪府都是以他为主,为了方便,纪景和开口要了两架马车,结果府上的三架马车有两架都在葺轮,暂时用不了。
纪景和:……
条件所限,纪景和只好与她同乘一架。
索性马车宽阔,两人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挨谁。天是死气沉沉的,马车越往城外走,车帘外的潮腥味便越重,瞧着有下雨的兆头。
瑜安靠在车窗旁,瞧着旁边闭眼假寐的人,不禁就看了进去。
眼帘轻阖,长睫如鸦羽般覆在下眼睑,将那双平日里惯以含锋的眸子掩盖起来,似带着还未消散的倦意,高挺的鼻梁利落异常,微微抿着的唇似也藏着几丝慵懒,清隽矜贵。他微微靠在车壁上,呼吸声静不可闻,宛若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
正细瞧这,那双眼睛突然睁开了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不偏不倚对上她的视线,其中还掺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蔑怠。
那双眼睛似乎在说“你有事儿?”
偷看被正主儿抓住,瑜安不好解释,忍着发烫的脸颊,硬着头皮说:“昨日未来得及问,我其实是想问问大爷,办婆母生辰宴的事……”
纪景和也不意外,淡淡“嗯”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瞧着瑜安身上的穿戴,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成亲那日,褚家六十四抬嫁妆,可谓真正的十里红妆,更有不计其数的房产田产和奴役婆子。可再细想近两日相处,她身上所穿的,不过都是普通素雅的衣裳,就连首饰也是干干净净的白玉,且花样简单。
不似是想象中那般奢靡……难不成是在他面前故意演戏?
瑜安不知纪景和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开不了口问话了。
“大爷……”
纪景和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将视线移向别处,轻描淡写道:“西北旱灾频繁,朝中更是虎视眈眈,大动干戈难免引人注意,若像你那般办下去,不知多少人会以为,纪府穷奢极糜,也跟某些贪污官吏般,不顾生民死活,只管着自己逍遥享受。”
他话中好像暗藏嘲讽,听着叫人察觉出几分怪异,可又说不出来。
这事儿本来也是沈秋兰的注意,如今纪景和不允许大办,她也间接沾光,能少干点麻烦事。
纪景和不愿多言,她应下之后,便也不再打扰。
半个时辰后,城隍庙外。
大概因为天不好,庙院外的人也是很少,径直进去之后,由方丈领着上香还愿。
纪景和自古读圣贤,不信这些,若不是有纪母发话,他怕是极少会主动踏入寺庙之地。所以跟着他,瑜安也轻松些,来回不过一刻钟便结束了。
瑜安:“祖母昨日嘱咐我,叫我替她求一道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