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于我有传授之谊,我虽不至于爱屋及乌,却也不会为了所谓的防患于未然而随意杀人。”
对于他想要见见那位疯哑巴的原因,他只说:“我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好奇什么支撑着这样一个人。
坚定的信仰他不是没有见过,他前世就生活在一个在坚定信仰下浴火重生的国家中,而今生身边的石锤不也是这样一个人吗。
可那位疯哑巴不一样,他才见过张角几面,那份信仰是依托于鬼神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有些想要知道。
或许知道了这些没有任何用处,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他想要知道,而陆离选择满足自己的想法。
石锤叹了口气:“距离我最后一次与先生一起去往那个村子,已经过去了十年,他没有认出我。”
不说这十年岁月本身对一个人的改变,来到陆离身边后,为了不让对方因为自己惹上麻烦,石锤也是对自己进行了一些自然的外貌改造的。
比如说改变胡须,改变衣着习惯,改变睡眠姿势,吃饭总是用一边吃,多晒太阳,甚至是增重后再暴瘦……
别说只是十年前见过的人,就是张角死而复生,都不一定能一眼认出如今的石锤。
毕竟张角也已经死了六年了。
六年,在这个成婚早一点、效率高一点,三十来岁就能当祖父的时代,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六年呢,东汉皇帝的平均寿命都只有26、7岁。
比陆离大了十岁的石锤已近不惑之年,岁月明显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他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如同一个苦行僧,坚定不移的进行着自己认定了的修行。
陆离是被对方选定的追随者,好似所有的修行都牵挂在陆离的身上,可他清楚不是这样的,那份牵挂来自于对方自己的心,陆离不过是一个显形的寄托。
这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呢,陆离不清楚,但石锤认为这很好,这就足够了。
他们两人悄悄来到了对方所在的村子,正好看到被称作疯哑巴的青年正在帮着一位老妪干活。
如果不是石锤给陆离指出来,陆离绝没想到让自己为之好奇的疯哑巴竟然就是那个人。
对方身上没有什么信了邪教的疯狂劲,反而带着一股坚定信仰下的从容坚持。
面容没有特别的好看,也没有特别的难看,属于丢到人群中找不出来的大众脸。
可是在被石锤指出来后,再看那个人,陆离却又莫名觉得就该是对方才是。
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平凡,却又好像隐隐藏着一种光芒,一种让人难以形容,明明应该清楚却又说不出来的光芒。
非是故人之子,却有故人之姿,明明张角从来不会这样帮人干活,可两个人就是莫名的相像,越看越像……
这一刻,陆离好像突然明白了石锤沉默的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