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起眼睛笑着,是一种很纯粹的笑,纯粹到让方未寒有些不舒服。像是欣赏喜剧的观众看到令人发笑情节,而她自己则置身事外一般。
“云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方未寒问。
云纾微怔,而后满不在意地回答:“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
“人生数十载,总有几件值得你活着闭口不言,死后带进坟墓的秘密。而我活了几千年的时间,这样的秘密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寻常一粟。”
“为何不告诉我?”方未寒说。
“你都没有问过我,我又要如何告诉你?”云纾回答。
“可我该如何问?我甚至不知道哪个方面你在瞒着我。”方未寒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发丝飘扬在月光下。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云纾说。
她跳下栏杆,却并未跌入水中,身躯借着一片星光浮起,轻巧地划过水面,与他平视,一对眸子好似会说话一般。
“我知道你讨厌谜语人,我也讨厌谜语人,但奈何天道喜欢。”云纾纤细的指点在他的眉心,微冷如玉。
“所以别再问了,我不会害你。”
直到现在,方未寒才恍然发现,原来他和云纾的距离一直是这般遥远。
他们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共同度过数道生死大关,方未寒曾经以为他们是这世界上相互了解最深的人。
山外仍有青山,楼外是无穷的楼。他们的相处不过一年半载,又如何抵得过千年的流水岁月。
“我会等着,等到以我自己的能力亲眼看见事实的那一天”方未寒说。
云纾与他对视良久,终究还是挪开视线,小巧的耳垂透着微微的粉意。
“嗯,会有那一天的。”她小声说。
云纾回归识海,方未寒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后,方才返回宴会厅,准备收拾残局。
刚刚打开宴会厅的大门,一股远比上次在荆州要浓烈更多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直皱眉。
这屋子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以现在这冲天的酒气,他感觉打个火都能发生爆炸。
方未寒首先看到的是陶允姜。
她抱着一坛酒,靠在门边,珍视的祈苍剑丢在一旁,脸颊红透,眸若春水,站都站不稳了。
由于和主厅间还有一个屏风相隔,方未寒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萧槿咋咋呼呼的声音,显然也是已经喝醉。
他来不及过去看,决定先问问陶允姜当下的情况。
“小师傅?你为什么在这里待着?”方未寒扶着她的肩,生怕她滑倒。
“乖徒弟……嘿嘿。”陶允姜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桃花眸子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方未寒,却只能依稀辨出一个碎成三片的人影。
“我……我玩游戏出局了。”少女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