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寒最担忧的是温折雪,倘若不能动用灵力蒸发酒精,她的酒量那么差,为什么要主动同意萧槿的话?
“恭贺新岁。”谢令婉举起如琉璃般剔透的酒杯。
“恭贺新岁。”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而方未寒也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这酒还是一如既往的烈,就像是吞下一柄液体组成的尖刀,在肺管中化作火辣辣的疼。
方未寒想了想,决定先出去一会儿,把空间留给她们。这样自己一会儿收拾残局的时候也能更轻松一些。
“我去上个厕所。”方未寒说。
走出暖意盘旋的宴厅,气氛陡然一寂。王府的庭院中凄凄冷冷,白日的鸟雀早已归巢,惨白瓦片上唯余寒鸦的鸣叫,忽近忽远,像是时光落下的久远哀鸣。
仆人大都归家过年,此刻的所谓王府,不过也就是大一点的人家而已。更加空旷,更加寂寥,也更加缺了人情味。
凡间帝王应运而生,号称天子,而最亲近的宗室藩王则代表天家颜面。苍天最忌对凡间偏心动情,要人情味又有何用?
“你能理解到这一点,证明我的教诲没有白费。”云纾懒懒地说。
他回首看去,蓝裙子的少女坐在栏杆上,月光漫上她及腰的如墨长发,蓝裙蓝得静谧,好似月下精灵,洗尽铅华。
“云纾大人教诲过我什么?”方未寒有些好笑,“我怎么全然没有印象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云纾说。
“……”
她垂落纤长的腿,被白袜包裹的足尖掠过池面,水无波澜,仅有丝毫光影的碎屑落下。
飞檐的阴影盖上云纾的眸子,好似遮蔽明月的乌云。
“你怎么先出来了?不跟你的老婆们一起寻欢作乐?”云纾漫不经心地问。
“寻欢作乐……说得我好像是什么荒淫无道的君王一样。”方未寒无语。
云纾双手撑着栏杆,回头冲着他笑:“很贴切呀,难不成我说得有问题?”
方未寒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她的后背上。
云纾的蓝裙子后背采用的是半镂空的设计,从这个角度看去,能够看见她精致而秀雅的蝴蝶骨,透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纯净得像是一块美玉。
云纾的本体是什么样子呢?方未寒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个问题。
她说自己是临渊圣器之一的流风浮云书,但自己一次也没有见到她展露自己的本体。或许她本来就是以最晶莹无瑕的玉石雕刻而成的书卷,否则为何能够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
“所以为什么不进去。”云纾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面前的一池静波,眸中秋水也如静波一般淡然。
“我等会儿再进去。”方未寒站在她的身旁,说。
“等会儿?”云纾沉思,而后恍然大悟般,“是得等会儿,不然她们不喝醉,你就没办法做坏事了。”
她弯起眼睛笑着,是一种很纯粹的笑,纯粹到让方未寒有些不舒服。像是欣赏喜剧的观众看到令人发笑情节,而她自己则置身事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