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楦苦哈哈陪笑:“夫人,药方哪儿能随便换,良药苦口,您要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啊。”
姜初妤醉翁之意不在酒,打了两句太极,将纸还给他,马上动身去书房,生怕忘了,速速将药名誊于纸上,交给春蕊:
“你上街去,尽量找家小些的医馆,让大夫给我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助女子有孕的方子。”
春蕊没耽搁太久,很快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显然令人失落,她唇角向下垂着,嘴唇蠕动却不开口。
“不是,对么?”
“……那郎中说,只是普通调理身子的方子。”
春蕊不忍看小姐伤心,却也不想骗她,只好找补道,“不过我瞧那人岁数不大,医术尚浅看不出来也说不定。”
“辛苦你了。”姜初妤捏着眉心,与其说伤心,不如说显出来疲态,“去帮我打些酒来,我忽然想喝了。”
“奴婢不懂医法,但服药期间是不是不好饮酒?”
“反正喝药又没用……而且我有些冷,喝喝酒多少能暖身。”
春蕊只好照做:“那我去取桂花酿给小姐端来。”
“不要,我要喝烧酒,越冲越好。”
……
顾景淮午时归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素日端庄美丽的夫人趴在案上不省人事,一只手垫在案面上托着脸,另一只握着青玉酒壶不撒手,壶周洒落着一小摊酒渍。
她是侧身坐在榻上饮酒的,上身倒趴下了,下身依然垂在榻沿边,这姿势久了一定不好受。
“世子,夫人不让奴等靠近……”竹楦白净的左脸上有两道红色抓痕,不用说也知是谁的手笔。
“你们都先退下。”
顾景淮打发走下人,待门彻底合上,解下大氅,带着浸透了寒风的衣袍去抱她。
他还未触碰到她,姜初妤如鹰隼目击到人偷袭自己巢穴那般锐利,反手就是一掌,蓄了力,十全十地打在了他身上。
她施展完,顾景淮不躲,眉也不皱,反倒是她皱起小脸,用力甩着手,难受地哼唧起来。
顾景淮顺势向下瞧,看见她葱指上勾着根细线,连着他衣上一处丝绣的云纹,大约是打竹楦或是什么东西时指甲受挫破了个口,才刚好扯了他衣上的线。
“我这身价值不菲,夫人可想好要怎么陪我?”
他大手虚握上她细嫩的颈,试图让一个醉鬼的脑袋重新活络起来。
姜初妤被他的反问唤醒了几分神志,泛着酒气而朦朦胧胧的水眸慢腾腾地眨了一下又一下,忽然扁起嘴,委屈巴巴地问他:“你怎么不叫我皎皎了?”
顾景淮一愣。
然后手足无措地去接她的眼泪。
姜初妤很少哭起来没完没了,奈何酒劲上头,如在梦中,遂放肆了许多。
“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让我有孕,你早就想好了,要让谁先生下嫡长子对不对?”
顾景淮也甚少遇到全然一头雾水的境况,不禁懵然:“啊?”
他不回答,姜初妤就一个劲儿问“对不对”,像个蜂群嗡嗡作响,顾景淮没办法了,伸手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