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二楼角落的一间客房大门紧闭,门旁站着一个腰间别着短剑、头上缠着黑布的男人,两个时辰换另一个,难免惹人多看几眼,但只要有人好奇得过去问,就会被他们冷眼一横,无声逼退。
而房中的人却怡然自乐。
顾景淮来到后,其中一个男人忙下来迎他,道:“世子,那夫人要吃洗手蟹酒蟹醉蟹糖蟹……从昨日就说,两天了,属下不管她,她就百般刁难,挑人伺候的错处。”
因世子要他们善待她,即使有怨言,也忍了。
可这螃蟹宴他们从哪儿弄来?谁出银子啊?
男人看着主子从容不迫地掏出钱袋递给自己,心想世子对丈母真好,更好奇到底是有什么过节,才把人关在这儿了。
他还没感慨完,就听主子吩咐:“你去找……”
他瞪大了眼睛。
一行人干活手脚麻利,仅仅半个时辰,一道蟹肉羹便盛在金黄色的高足盘中端了上来。
顾景淮亲自前来置菜,他一手托着盘底,一手死死按着盘盖,见了姚夫人,躬身行了一礼。
“小辈见过舅母。”
姚夫人知自己被关在这里,是她这个外甥女婿的手笔,也做好了他来兴师问罪的准备。
却不曾想,二人第一回见面,竟会是这样。
他瞧着比她那个甚为满意的亲女婿还要俊朗、高大,虽文质彬彬地对自己行礼,可身份带来的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却先一步击中了她。
“……免礼。”
姚夫人举着帕子捂了捂唇,清清嗓,好不容易端起长辈的气度,刚要开口问他准备什么时候放了自己,就见顾景淮一步步走近自己。
下意识的,她慌了神。
顾景淮连鹤氅都没解,并不打算多待,姚家下人没眼力见地搬着木椅请他入座,被他横了眼,老老实实地又搬回去。
此时屋内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顾家世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顾景淮冷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听闻您想吃蟹,为您备好了。”
姚夫人拿不准他打的主意,淡淡回道:“你有心了,多谢。”
顾景淮的手还按在盘盖上不松,他的到来不知为何,让人忽然感到房内变得逼仄不少。
“不谢,这是我为吾妻返您的礼——”
话音刚落,他掀开盘盖。
只见一只灰色的细蟒在盘盖只开了道小口时就蹿了出来,吐着蛇信子似在无声叫嚣。
姚夫人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边叫边逃,冬日衣着笨重,她养尊处优惯了,总不活动腿脚,被桌脚一绊,脸朝下直直倒了下去。
发簪都摔掉了一只,这一下摔得不轻。
顾景淮甩出盘盖砸向乌梢蛇,盖碎蛇亡,一地狼藉。
他对一切惊呼与混乱恍若未闻,只一瞬不移地盯着姚夫人的反应。
她扭曲,她剧痛,她的端庄碎掉了,她变成了可怜人,而他是残忍的施暴者。
他要记住,每一个细节,然后回家说与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