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郑金龙打断了郑武,沉声道:“你认为这个规则,注定了我郑家人不会有什么大奸大恶存在。”
“的确,清心寡欲的规则,不仅能消除洗身境的心魔,对任何境界来说,都有心平气和的作用,因此我郑家人为恶最轻,内外争端最少。”
“若非事涉存亡,就连此次道主之争的陷阱,我郑家都不会踏进来。”
“可问题是,这个为恶最轻,只是你认为的。”
“很多很多事,放在太平道当然不算什么,可若是拿庆律来衡量,我郑家能有几人脱罪?”
“别的不提,但就一个无法避免的采合,在庆律里都是五马分尸的大罪。”
这是郑金龙最担心的地方。
毕竟,太平道跟大庆是两个概念。
在太平道,因仇而杀、因利而杀、巧取豪夺,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旁人顶多就是说一句心狠手辣,却根本不觉得这是错的,是恶的。
但若发生在大庆,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有严苛的庆律在,哪怕是豪门大族,也只有消除首尾掩盖罪行这么一条路可走。
一旦被拿捏住罪证放到了明面上,任谁都保不了。
遑论郑家?
一时间,刚刚觉得找到条出路的族老,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然而郑武却是苦涩一笑,道:“其他族人我没办法,我只能保全若字辈。”
“什么?!”
郑金龙猛地瞪大了眼睛。
若字辈,是郑家嫡脉里年纪最小的一辈,刚出生不到三年,数量大概在七千出头。
而听郑武的意思,是可以保下所有若字辈的。
可惜……
郑金龙摇了摇头,幽幽一叹:“你可能不了解庆律,像这种以罪行结合诞下的孩童,与其父母罪减一等论处,哪怕他们本身什么都来得及做,最好的结果也是贬为匠籍,与人为奴……这种程度的传承,我郑家不要也罢。”
“不瞒家主。”
郑武拱了拱手,“三年前的那次采合,是我主持的。”
“而我送到那座孤岛上的男女,全都是心甘情愿加入郑家。”
“他们原本的家中,都有我代为立下的婚书,以及代嫡脉下的聘礼。”
“也就是说,那次的采合并不是采合,而是很正常的婚嫁。”
“要说罪行的话,那些婚书上所用都是虚假名字,也能算得上,不过……”
郑武说着,指了指自己,“是我一人之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