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越州县衙宣布封城的当天晚上,林堂带着几个精干的伙计就把云海给找到了,云海正带着人采挖一味珍稀草药。
当林堂告知瘟疫西来,越州县要封城,林暖让他们速回的事情,云海年轻的脸庞瞬间褪去了血色。
他二话不说,立刻收拾起自己的药篓,以最快的速度跟着林堂返回了越州。
一路上他都默默祈祷三清保佑,期待大家八字够硬啊,虽说他从小跟随师傅学习道医,但这瘟疫真不是简单能处理的,棘手啊棘手!
林宅的大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关闭,落栓的声音异常刺耳。
早已等候在院中的林暖,立刻命人递上厚布口面,她没有丝毫寒暄,用最清晰也最急迫的语调,将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倾倒而出:睦州瘟疫肆虐、消息中病患的详细症状包括高热、头痛如裂、咳嗽、剧烈呕吐、腹泻如注等。
云海听着,眉头越锁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药篓的背带,这症状……似伤寒,似霍乱,又似某些古籍中记载的戾气疫,凶险异常,传播极快!他脑中飞速掠过许多学过的药方,但每一种似乎都无法完全对症。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慢慢辩证推敲。
云海猛地抬头,心里头想只能一博,死马当活马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林暖把林宅药库的所有存货都交给云海。
根据林暖描述的典型症状,他开始在堆积如山的药材中飞快地拣选:清热退烧的石膏、知母;燥湿止泻的黄连、黄柏;芳香化浊辟秽的藿香、佩兰、苍术;解毒的板蓝根、金银花;再辅以扶助正气的黄芪、甘草……也只能看人的情况出药了,还不能太多,毕竟药材也就这么些。
唉,这仓促拼凑的方子,效果几何,全看天意和病人自身的造化了。
越州封城的命令一下,林暖便以铁腕执行,越州宴酒楼已歇业封闭,林宅各人独自一屋,所有意外直接会被移至越州宴隔离。
更关键的是,城北几个依靠林氏产业生活的村庄和作坊——酿酒的、制陶的、锅巴作坊——所有工人、伙计及其家眷,只要与林氏有一丝雇佣关系,都得在自家院落或指定的集体居所内,不得随意走动。
幸好最近秋收刚结束,各家家中的粮米也算充足,各家院中基本都种了一些菜蔬,也算能减少一点人员流动带来的风险。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林暖甚至将小黑子和它那几只心爱的“爱妃犬”都从城北锁进了主宅大院,严加看管,防止它们乱跑沾染病气。
偌大的林宅,除了几人负责做饭和送饭,基本一片肃静,空气中弥漫着石灰消毒的味道,以及无形的紧张。
与此同时,林暖派人联系祝长青和卢光,将自己名下在越州街闲置的几处屋舍、店铺钥匙交出,并交给他们几坛烈酒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地方,腾出来,安置新发现的病人,离居民区远些的优先。这烈酒也可以消毒,但需要喷洒才行。”
冰冷的钥匙交出去,换来的是城内隔离资源的些许喘息,也换来了无数可能被及时隔离、减少传播的生命。
祝长青顺道送回了一句“感谢!”这时候大家也只能尽量减少接触了。
次日正午,天气晴朗,却驱不散笼罩在越州城西官道上的沉沉死气。
正如祝长青等人所料,地平线上烟尘浮动,车马辘辘,人影幢幢,混杂着压抑的咳嗽与痛苦的呻吟,朝着越州城西的简易防线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