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荷香便捧着红木托盘,低着头走了进来。
醒酒汤都没喝,那要是等她睡醒,岂不是会头疼难耐?
于是群玉迷迷糊糊的,就被人扶起来,喂了醒酒汤。
她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墨发如云,长眉修眼的俊俏男子扶着她喂水,她小口小口用着,后来竟又说了句胡话,“你是……我新抬进府里的哪位?”
谢望无奈叹了口气,“但愿你醒了还记得这些。”
等喂过醒酒汤后,群玉又继续睡,谢望抬手摸了摸妹妹的鬓发,心中满是怅然。
倘若哪天他毫无征兆地去了,谢望并不希望她为自己守节。
群玉还这样年轻,她又是个好热闹的,身边怎能没个人相伴。
何况宁儿还那样小,没有父亲陪伴长大,总归是不够圆满。
谢望暗忖须臾,心中竟然也能释怀,无论是孟澜也好,虚相旬也罢,还是那劳什子不知从何处冒来的小山弟弟,只要她喜欢相中人家都好。
她若是只想要一位夫君,那他在临死之前便留一道遗旨,为她备好嫁妆,也给宁儿将来准备好。
又或者她如梦中那般,想效仿前朝公主,纳美男三千,也未尝不可。
总归他这辈子没法与她长相厮守,也不要她往后余生孤苦无依。
*
等群玉醒来时已经过子时了,夤夜深深,窗外孤月高悬,谢望时不时虚咳两声,又继续提笔写字。
群玉悄无声息地下床,趿着鞋从内殿绕到西间。
谢望怕不能及时看到群玉醒来,便也撑着没睡,就在后殿忙公务。
他是先看见群玉的影子,殿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间,群玉试图从他身后出现,给谢望一个惊喜。
奈何还没等她扑过去,谢望便转头将她瞧得一清二楚。
“瞌睡虫,总算是醒了。”
“哥哥好无趣,配合我一下嘛。”群玉噘了下嘴,不满开口。
“好,那我方才就当没看见。”
说完这话,他又将身子转过去坐正。
“猜猜我是谁?!”群玉小跑过去,又蒙住他的眼睛。
谢望也乐得陪她玩,“嗯我猜猜看,这么调皮捣蛋,看来是玉儿。”
群玉故意恼怒掐了下他的耳朵,“谁调皮捣蛋了,你最调皮捣蛋!”
“好,是哥哥说错了,还请玉儿大人有大量……”
谢望竟也顺着她的话哄她,群玉轻哼一声,露出个满足又轻松的笑容来。
等他再转过身时,群玉扑入他怀中,带着些哭腔道:“哥哥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见、见不到……”
话说一半,她又觉得不吉利,连忙捂住嘴,“还好是有用的,哥哥醒了就好。”
谢望疑心自己听岔了,什么“有用的”,正当他想再问时,却见群玉把脸一转,像是在悄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