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主殿,谢望睃视一圈,淡淡问道:“朕昏迷有多久了?”
李全福声音难掩激动,“回圣上,有一旬多了。”
先前他一日比一日嗜睡,醒来的愈发地迟,谢望便也料到了,有朝一日自己恐怕会昏迷。
至于醒不醒的过来,倒是要看命数了。
他病重之前,吩咐朝中政务暂时由高诩、姜腾处理,只是二人到底是武将,只怕文官那边难以服众。
谢望又写了两封密信,分别送往韦仲书和崔濯,凡是上奏于他的折子,务必经他二人之手,再由内侍省的小黄门送到紫宸殿。
如今桌案上的折子已经快摞不下了,谢望忍不住皱了皱眉,又问:“怎么不见七皇叔?”
自从立下传位遗诏后,谢望便派了玄铁军中暗卫,去玉佛寺寻尚在修行的七皇叔持空。
人倒是寻到了,只不过他说什么也不愿沾染这些凡尘俗物。
李全福低着眉眼,惴惴不安道:“那位给圣上回了封信,奴婢这就取来。”
等他拿来时,谢望摸着信封感觉重量不对。
打开后信封中没有信笺,除了一支有些干涸的松枝。
“这、这是何意?”见圣上无奈扶额,李全福同样大吃一惊。
“他这是要效仿碣石仙人,也罢,师叔既然靠不住,那便在宗亲里寻吧。”
谢望按了按脑袋发胀的太阳穴,语气透着丝丝冷意。
李全福从前跟着师父曹大伴读过几卷书,倒也听过碣石仙人的名号。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难怪圣上放弃去寻那人,只怕玉佛寺里早就人去楼空。
谢望刚醒便要处理公务,却叫李全福劝住,“圣上,不妨宣曾太医过来为您看诊?”
“不必,朕心里有数。”
寻常大夫就算是看来看去,也只能诊断出他这是风寒,即便是精通医术的师父,替他把过脉后同样是一言不发。
谢望自知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如今他也没想到自己昏迷过后,竟然还会醒来。
那么自然要利用好清醒的时间,多做些安排才是。
如今谢望体内蛊毒已消,可明悟这会在佛光寺祈福颂经,也无人与他通传,并不知晓圣上已经醒来了。
楚榆则是隔三差五的出宫,与韦愉一道走街串巷,尝了好些盛京美食。
最后一位则是德叔了,他已经辞去太医署的职务,如今又回到了妙春堂后院,除了疑难杂症,等闲小病是绝不会露面的。
何况德叔误会他是用了楚榆的蛊王,便以为等他醒来定然是要娶人家的,更不会将真相告诉群玉了。
阴差阳错之下,便是谢望自己也不清楚此事,只当他的病情反复,即便是今日醒了,等下次再昏迷过去,又不知道是何时才能醒来了。
晴日暖阳,薄雪未消,谢望站在窗前,盼着群玉能够早些睡醒。
等他一回首,发觉床头支着那张金丝楠木雕花食几上有碗放凉的醒酒汤,连忙吩咐李全福,再让小厨房的煮一碗来。
不多时,荷香便捧着红木托盘,低着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