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
等宫门一开,他就第一时间面圣。
但愿陛下看在他忠心耿耿逆来顺受的份儿上,能伸出援手,救救他的儿子们。
车夫不知其想法,只是一挥马鞭,马车徐徐向前。
“听说,你的侄儿在朝廷募兵时,应募投军了?”
隔着车门,兵部尚书的声音汇入雪夜寒风里。
“是投军了。”车夫与有荣焉“他是个孝顺的,三年前就去了北疆,每隔两三个月都会寄回攒下的饷银给家里的长辈。”
“前些时日,入冬前,他整整寄回三贯钱呢。”
“只是……”
说着说着,车夫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家中老娘和大嫂记挂的紧,夜夜噩梦惊醒,梦到他……”
车夫忌讳,不忍说出死字,顿了顿,才继续道“醒来就哭着熬到天亮。”
“奴才的老娘眼睛都硬生生哭瞎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见大侄儿。”
“不过,保家卫国总归是光荣的,奴才全家为他骄傲。”
兵部尚书的胸口越发憋闷得慌,难以喘息。
就像是满地的积雪,都融在了他的心底,冷的深入骨髓。
死一个北疆士兵,就会毁去一户人家。
他……
他行如此罪恶不堪之事,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兵部尚书扪心自问。
这一刻,他很想效仿一片丹心青史留名的先贤们,视死如归舍生取义,断然拒绝陛下的秘旨,质问陛下,为何要执意除掉谢小侯爷,为何要罔顾数十万北境军的生死。
他的心中熊熊燃烧着一团火。
火焰熄灭,徒留灰烬,那些灰烬里是他的自厌自弃和对贞隆帝的鄙夷和愤怒。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谁曾想,龙椅上的贞隆帝更是恶心。
“停车!”
“回府。”
兵部尚书咬牙。
先是将府上襁褓中的婴儿趁乱带出,秘密托付忠仆带出京去抚养长大,随后又将府中女眷尽数召集在一处,直接道“尚书府覆灭在即,我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