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怀疑江洵会撒谎,他只是在猜想墨浔当年都做了什么。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放在临泉村,又是忍怎样的疼痛,将自己的灵脉一丝不落的传给江洵。
她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为了不牵连孩子,选择独自行动。
可她独来独往惯了,她想了又想,在这世间好像没有可以托付遗孤的朋友。若真的要说一人,也就只有栾华了,可那姑娘尚且年幼,怎能给她添麻烦。
所以,将其放在一个与她无亲无故又无任何瓜葛的地方,未尝不算是一种保护。至于这孩子以后能不能活,能不能遇到一个给他遮风挡雨之人,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江洵只是时不时地点头附和,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多嘴询问。
他突然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在年少时并不知道辅灵脉的存在,否则以他那时的心性,极有可能会做出掠夺他人灵力的事,甚至会不择手段。
他可能也会成为那个“无一例外”,一步错,步步错。
林钟突然想到一个好笑的事情,调侃道:“说起来,你长这么大,没少撞鬼吧?”
“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是了。”
林钟曾经听墨浔提过一嘴有关噬灵族的趣事儿,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这一族常年修行此术,实在有损阴德,导致平日里哪怕啥都不干,也总能撞见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洵有些尴尬的陪笑两声,好一个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其实,在当下这一刻,在得知自己生母是谁的这一刻,他清楚自己应该有一些情绪奔涌,或喜极而泣,或悲从中来,甚至该像困兽般宣泄积压多年的愤懑。
为什么要要生下他又丢下他?让他平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楚。
然而胸腔里却寂静得可怕,这反常的平静让他忍不住叩问自己:他这反应是正常的吗?或者说,他是正常的吗?
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真相么?这不是他曾穷尽一生都想追逐的亲情么?可怎得如今都捧到眼前了,他却无动于衷了。
回顾这二十载春秋,遗憾像是细密的针脚缝进岁月里,不甘更是化作行囊里沉甸甸的石头。可每个选择都是他权衡利弊后作出的,每条路也都是他赤足丈量着走完的。
他忽然惊觉,那个蜷缩在黑暗里渴求母爱的少年,早已在时光的锻造中蜕了壳。
他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亲情去丰盈自己内心的小孩了。
虽不圆满,但已无缺。
就在这时,温热的触感从左手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度。江洵偏头望去,傅钺正与对面的仝舟谈笑晏晏,眉眼间尽是云淡风轻,仿佛周遭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可藏在广袖之下的双手早已十指相扣,指腹如羽毛般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千言万语都揉进这无声的安抚里。
傅钺懂他表面锱铢必较下的赤诚,明白他谨小慎微后的不安,更知晓他重情重义下的柔软。
在旁人眼里他表里不一、心里颇深,而在傅钺眼中,他却像那春日的溪流,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万千温柔。
那些无人知晓的敏感与细腻,都被这人妥帖地收进眼底,捂在心头。
整顿饭吃到最后,也没把出行方式统一下来。末了,还是沈亦行拍板定论。
既然中律司规定三日内到达指定地点,那便在此行必经的途中规划好每晚休息的客栈。届时,无论是骑马还是驾车,每日戌时前赶到规定客栈汇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