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漪掩在袖中的手指握紧,迫着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她一定不能让鄯州变成第二个晋王宫。
拐过一条主街,殷乐漪来到了小铜巷。
里面有一家大门紧闭的车行,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门,等了许久才等到车行里的人前来开门。
对方谨慎的问:“你有什么事?”
殷乐漪道:“敢问你们车行可有一个叫吴大的车夫?”
来人皱了皱眉,“是有这个人……”
“他现在可在车行里?我受他娘子所托来给他带几句口信,还劳烦请他出来相见。”
“他都死了好几日了!”
殷乐漪面色一僵,“……死了?”
“是啊!”对方长叹一口气,“你既然认识他娘子,便再给她娘子带个口信罢,让他娘子莫要再等他了……”
巷口处忽然响起车马声,殷乐漪循声看去,见那马车在巷口停下,马车两旁挂着官府的灯笼,里面的人下了马车正往巷子里走来。
殷乐漪忙压下心底的动荡,垂低长颈,退到一旁给那人让了路。
对方在车行门口停下,掏出一包银子递给车行里的人,“前几日你这里有一名车夫帮我府上送货时不幸遭了难,这包银子还请你为我带给那车夫的家人,算是一点抚恤。”
那车行之人指着殷乐漪道:“大人来的正好,这位娘子恰好就认识吴大的娘子……”
安昱闻言,便又将手里的银子递过去,“那便烦请娘子代劳了。”
殷乐漪视线在这包银子上停了片刻,缓缓将脸抬起,柔声似水的质问:“一包银子便可抵一条性命吗?”
她着荆钗布裙,发髻更是梳的随意,只用了一条粗布头巾堪堪包裹着青丝,面颊用碳灰盖住了原本的雪色,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娘子,但一双眼却生的顾盼生辉,难掩殊色。
安昱愣愣地看着她,又连忙查看四周,见无宁王的人,便匆匆将她拉到巷子的角落里,“殿下,臣失礼了……”
他神色紧张,“殿下为何在这里?宁王不会放过殿下的……”
“你可否先告诉我,为你府上送东西的车夫是如何死的?”殷乐漪顿了顿,“我知你秉性纯良,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安昱叹了口气,“那日他为我家送米粮,被宁王的人当做我亲近的仆从一同杀了。他是无妄之灾受我所累……”
殷乐漪思忖道:“宁王可是因你那日在冰河上不战而退,所以想借杀你亲近的仆从警示你?”
安昱神色郁郁的点头。
殷乐漪只觉一直压在心头的那股怒火在此刻迸发到了极致,范阳侯生前宁死不降魏,一腔忠骨,乃是晋国的忠臣。
殷骁身为宁国的亲王,不仅不愿善待范阳侯留存在世间惟一的血脉,竟还滥杀无辜以此胁迫安昱。
安昱的仆从死的何其无辜,吴娘子的夫君又死的何其荒唐?
他们哪一个不一个晋国人?他们哪一个不是他殷骁的子民?
殷骁口口声声打着反魏复晋的旗帜,可他连晋国的百姓都能随手杀掉,他就是一个残暴卑劣的恶徒,他根本不配当君王,也根本不配复兴她的大晋。
“安昱,我来鄯州是为了除掉宁王。”殷乐漪开门见山,“我听说最近有许多人在为宁王进献美人,只有你能帮我避开宁王的耳目,将我送到宁王面前。”
“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冒这般大的风险?”安昱大惊失色,“若是失手殿下会没命的,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