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听黄昊这么一解释,他更是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捧着故纸、读死道理的老顽固。
四十年注解经义,他总说“经义如镜,可鉴古今”,却忘了擦拭镜面的人,该是睁着眼看当下的。
那些被他逐字拆解的字句,那些被他奉为圭臬的先贤之言,原来早被他用“不可易”三个字,砌成了密不透风的墙,把自己和活生生的世道,隔在了两边。
他想起自己踏遍禾洲核对方志时,明明见过因墨守旧例,而败亡的城池,却总在注本里写——非经义之过,乃行义者之失。
明明察觉近年边关格局已变,却仍在朝堂上引“捐粮罢税”的古例,只因为“先贤这么说过”。
“呵呵。。。。。。”
想到这,伏徽低声无奈一笑,笑声里裹着的,是四十载光阴的沉郁。
“老朽治经四十年,竟不如殿下一句‘偶然所悟’。”
说完,伏徽又很快收敛了他的悲郁之意,随后直勾勾地看向黄昊,行礼朗声说道:
“承天殿下!今日这辩经,老朽。。。。。输了!”
伏徽此言一出,殿中先是一片死寂,众人皆是不敢相信,伏徽居然认输了!
要知道,他可是伏徽啊!数十年辩经未尝一败,是活着的经学界传奇啊!
满朝文武本还以为,就算黄昊能如伏徽打个有来有回,那也只是伏徽还未出全力。
只要伏徽略微出手,便能将辩经结果,一锤定音。
可谁又能想到,伏徽现在竟然直接就认输了!
然而,伏徽却不管众人目光,只定定望着黄昊,眼神里没了先前的对峙,只剩下通透的恳切。
“殿下,你这一悟,比老朽四十年注解都透亮。老朽回去后,定要将《徽解明义》重修一遍,添上‘因时变易’四个字。”
“不然,说不定它就成了后世,殿下所说的‘捆住手脚的绳’了。”
黄昊闻言,见伏徽竟因他的一番话,愿意重修《徽解明义》,也是佩服他“愿赌服输”的心态,于是便客气了一句:
“伏大家言重了。”
满朝文武见状,这才相信他们的承天殿下,是真的赢下了与伏徽的辩经。
于是他们皆是纷纷开口,再次对着黄昊又来了一次,不吝赞美之词。
“殿下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