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音不用抬头,也知道现在还有谁肯搭理她。
可她现在只想等天黑。
子时降临,她就能逃回去,当这一切都是噩梦一场,然后在更大的一场噩梦里了此残生。
这次穿越,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魇境呢?
她被这一切的仇恨和爱魇住,她不需要破魇之术,只要什么也不做,捱到了黑夜,自会解脱。
“你心里有愧?”齐斯玉半蹲下来,一只手搭在腿上,垂眸凝视着她。
荀音的眼泪,顺着他的话音儿,像是关不上的水流。
齐斯玉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用刀子剜她的心,以斩他们之间没断的情丝。
“你有愧于你对她居心不纯,三两真心换了干斤吗?”齐斯玉冷嗤一声,“若为这个,那你有愧的人,还不只这一个。”
他低头,贴在她耳边,沉声问:“那你为何不还?”
为何不还?
四个字力达干钧,重重击打她的精神。
当你抱着目的接近一些人,最后却像个小偷一样,偷来一份份的真心实义。
那自然也会有一天,一份份再还回去,摘心摘肺都还不起利息。
荀音缓缓扭动着脖颈,看向那被血浸了大半的齐斯玉。
她这才瞧见,他那如同神明在降罚审判的表情里,藏着一双悲悯的眸子。
他是在可怜荀音。
她缓缓撑着自己的一双龙爪,堪堪支起上半身。
她俯视着齐斯玉,迅速收起自己那些不堪的心绪,露出一个倨傲的表情。
“我该还什么?师叔,你是在暗示你自己吗?”
齐斯玉瞪了她一眼,随即转向了一边,目光空茫,望着露出一点儿山巅的天山。
它已经成了一座小岛,上头终年不化的雪,被海水一浸就成了冰,寒意能顺着海水,传到人心坎儿里。
周围的魔修和修士们,都还没明白荀音和齐斯玉是怎么了,唯有温雪言和倾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