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吧。”
“是。”
天牢里看不见天光,衙役提着更灯,沉默地往地下走,连下两层,他才停下,拐进一侧的牢房。
“县主,您小心些,里面的路不太好走。
那个顾时娘不知道得罪了谁,自她被关进来,隔三岔五就要
出一点事,没办法,卑职们就把她关到最里面。”
到了最里面,衙役把更灯放在地上。
“县主,天牢规矩,凡探监不得超过半个时辰,不过县主是奉陛下之命而来,就算是探得久些,也是无碍得。”
“够了。”
清妧朝浓雨颔首,浓雨会意,又丢给衙役十两银。
“把门打开。”
“好嘞。”衙役迅速打开牢门,然后揣着银子欢欢喜喜地告退,“县主若是好了,叫人喊一声。”
“恩。”
等衙役退走,浓雨才提起更灯,先一步走进去。
天牢里的味道本就难闻,顾兰时又因为事太多,惹得衙役心烦,为图省事,衙役们干脆把她整个人捆成一团。
于是,她身上身下就越发狼狈。
更灯亮起许久,顾兰时才缓过神,她慢慢抬起头,茫然的眼神在触及清妧的刹那,才骤然汇聚。
“呜——”
她想说话,但最里塞着一团破布。
数月不见,昔日陵阳城里叫人盛赞的有德娘子,竟成了比街边乞儿更令人厌憎的模样。
“顾兰时,好久不见。”
“呜——”
清妧笑着摇摇头:“你被顾家人毒哑了嗓子,就算我拿走你最里的破布,你也说不出一句话,所以,省省吧。”
而后,她伸手,拿出衣袖里的休书。
“这是阿爹给你休书,从此,你生,不是安家妇,你死,不是安家鬼。”
说罢,她将书信丢在顾兰时的头上。
轻薄的书信像是一片冬日的雪花,轻轻滑过她
的肩膀,从胸前一路相向,最终横陈在她的膝盖上。
“浓雨,把灯挪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