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见过活生生的、又死去了的人。
丛绻先是因她这话微怔,随即柔和了眉眼,慢慢拍抚她清瘦的脊背,“没有你,结果会更差,所以不必自责”
女人的声音很软,在夜色里格外抚慰人心。沈缜的心神逐渐平静,她退了退,拉开一点距离,看了过去。
黑暗不足以阻挡身为修士的丛绻,也不足以阻挡恢复了五感的沈缜。
她看清了丛绻眼底的柔情,和褪去了所有清冷的神仙容颜。
许是这目光太过明显,丛绻刚刚舒展的秀眉又蹙,她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霎时间冷漠与审视重新覆盖上她的面容,语气亦沉了下来:“你痊愈了?”
沈缜顿了顿,伸手将她皱起的眉揉开,答:“嗯。”
这段时日,丛绻总来陪着她,源源不断地给她传递灵力,以求将养她的身体。两人几乎日日同榻,可白天很少见面,往往沈缜夜中因噩梦惊醒,才能见到这枕边人。
她失去了五感,虽也会依偎丛绻,却不知对方态度竟是软言细语至如此——
好似回到了多年前。
沈缜心中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这颗心现下软得不能再软,又泛着细密的疼和酸涩。
“绻绻。”她放低声音,以恳求的语气唤了一声。
丛绻望着她,须臾收回视线,不言。
沈缜默了默,凑近,微微撑起身,去吻她的唇。
“绻绻。”
不要不理我。
目光相接,丛绻眼底神色难辨,沈缜轻轻在她唇上碰了碰,乖巧趴下来,缩进她怀中。
就在这几瞥之间,沈缜突兀意识到,她好像从来不曾真正心疼过丛绻。
她总是试探,总是质疑,总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欣赏丛绻,忌惮丛绻,引丛绻为对手亦同伴——
却很少想丛绻的惶恐、担心、忧虑、害怕步步如临深渊。
自从她知道丛绻并非纯粹的菟丝花,就几乎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一个正当年少的女孩。
沈缜想,她把丛绻的情绪理性化成一个个筹码,分析筹码产生的原因和对自己的利弊,却未曾深思过,那些情绪于丛绻而言,是不是让她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