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也为了向父皇证明自己这一脉,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比所有人都强,他已然决定放权,将王府所有大权,全权交由朱翊钧。
“今日起,为父会全力助你!”说着,裕王缓缓起身,嘴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扬起。
在路过朱翊钧身旁的时候,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默默离去。
“父亲!”转身看着父亲宽大的背影,朱翊钧突然出声,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叫“父王”,而是叫父亲,而随着他这一声父亲响起,裕王的脚步也是停了下来,不过却没有回头。
“孩儿会为父亲,向皇爷爷,向所有人证明,裕王一脉,从不输于人!”铿锵有力的话语中,全都是朱翊钧对自己的自信。
甚至,还有一丝,为父正名的笃定!
而听着儿子的这一番话,不知道为何,裕王的脑海当中飞速的闪过这些年兢兢业业的种种,母妃死去,父皇严禁自己吊唁,对景王的偏爱,对自己的薄凉,群臣为自己而争,父皇的厌恶。
那一份被撕成两半的父爱……
一幕幕,飞速在眼前闪过,陡然间发酸的鼻头将用完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了张嘴,他依旧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只是突然间,不知道怎么,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起来,在踏出书房门的时候,笑容逐渐扩大。
视线缓缓拉远。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一份父子间的温情,却是全程都在另外一双眸子的注视下。
“哼!”浴桶边上,正在给嘉靖做头部按摩的吕芳,听到冷哼,双手不自觉地一颤,抬头看着桶里的自家主子,眼神中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这是谁又惹主子不开心了?
他自然知道刚才主子又试听天下了。莫非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臣子,又说了主子的坏话?
“这天下,最亲的果然不是父子!”阴阳怪气说着,闭上眼的同时也不由的把头撇过去,面上一副我最见不得这种的模样。
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父子身上了?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吕芳满脑袋雾水。
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暗暗猜测起来,莫非是九王或者是裕王和景王中的某一个,又说了什么对主子大不敬的话?
“他们父子倒是情深,”突然,像是越想越不爽的嘉靖又冷哼道:“这天下,就独朕不是个好父亲了?朕难道是冷血坏人?”
听到这里,心思玲珑剔透的吕芳哪里能没揣摩到点上呢,很显然,这是说裕王跟景王中的一个了,毕竟父子情深,又能引起主子情绪波动的,算来算去,也只有裕王跟景王了。
“看来是被人家父子亲给刺痛了……”吕芳心里默默想着,对嘉靖再熟悉不过的他,如何能不知道,主子有时候,就像是个小孩一样。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曾期盼父子情深?不过性格注定了他不会有就是了。
不论是现在的九王,又或者是裕王和秦王,但凡跟他亲近了点,他就会怀疑是否有什么企图。不亲近了,他还会想是不是在怨恨自己?
想到这些,吕芳不由的在心底摇了摇头,主子的猜疑心,就算放在所有地方里,那也是屈指一数的存在,甚至比那些帝王还猜疑。
当然,嘉靖自然不是有什么,窥探别人父子情深,然后专门让自己心里不舒坦的癖好。
跟严嵩一样,他自然也是因为注意到了朝塔之上的一些变化,再结合今日裕王推举申时行的行为,这才联想到了裕王府上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