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没有说话而是示意裕王继续。
一旁的景王是非常会察言观色的,他自然看到了父皇那渐宽的面容,心中不由一紧。
可是,他对土地什么的一窍不通啊,他只是在怎么捞钱上面,很有天赋。
一时间,景王第一次觉得这位平日里唯唯诺诺,毫无皇者气度的兄长,并不简单。
此前,他是瞧不上裕王的,对裕王只有不甘和嫉妒,凭什么就比自己出生早几天,他就是老三,大哥二哥去世,他就是顺位第一人?
明明自己比他更得父皇喜爱,看重,自己差的就是那么晚出生了几天而已。
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裕王竟然已经有所积累了,而且比自己强。无法接受!
“桂萼在嘉靖九年,曾上《任民考》一疏。”裕王自然不知道景王心中所想,此时他只想全力以赴的回答父皇的问题。
“他在奏疏中提到,扩大征收面,使税赋相对均平。”
“通过清丈土地,将各地的士绅家族,所隐瞒的土地全部测量出来,实现赋役均平,降低普通百姓被平摊的赋税。”
裕王说着,顿了顿,又道:“此外,他还提出,统一赋役。”
“将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如此大大简化了税制,方便征收税款,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进而增加财政收入。”
“此外,统一赋役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限制了苛扰,使税赋趋于稳定。”
“最后,将赋税从之前的收实物改成收取折银。百姓及各种负担力役户,可以出钱代役,力役由官府雇人承应。”
“不仅如此,还能促进商业,财政收入增长。”
“只可惜,现如今这‘一条鞭法’,在我大明并未全面施行,只是在地方做试点。”
裕王说着,微微摇头叹息,道:
“儿臣一直在留意那些试点,可惜的是官员腐败无能。”说完,裕王神色恢复,认真的对嘉靖抱拳拱手,道:
“儿臣以为,整顿吏治过后,可以施行‘一条鞭法’,彻底改变我大明土地存在的问题。”
听完裕王的一番话,景王低眉垂目,宽大袖袍里的拳头,微微攥紧。
他不会在心里嘲讽裕王智照着别人的本宣读,身为皇子,学会用人,判断才是重要的。
自己之所以没能想到这些,就是因为身边没有能臣,将自己往帝王之路上辅佐培养。
一时间,景王突然觉得,严嵩并非良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不是严嵩非良人,而是他不是皇帝,严嵩,他驾驭不住罢了。
“呵,”嘉靖轻笑一声,对裕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景王,道:“你呢?”
“回父皇,”被父皇提问,景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儿臣以为,三哥说的对。一条鞭法,确实是土地改制最好的法子。”
裕王此时,也终于有功夫看老四了。
一种油然而生的莫名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挺了挺腰背,看向景王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俯视。
这种俯视,来源于双方在治国方面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