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十一月。
深秋。
秋风瑟瑟,透着莫名的凄凉和悲壮。
无数江县人简单背负好行囊,老人,小孩,女人,男人,大家搀扶着走出家门,眼睛里是迷茫,是恐惧,是隐隐的泪光。
这乱世,可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大小天灾,寒冷干旱,咱江县人都咬牙捱过去了,好不容易凭借着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可谁曾想,最后还是抵不住战乱摧残。
百姓们恨呐!!
这些房子,这些粮田,这些汩汩流淌的坎儿井渠水,家里的猪牛,仓库里的粮食,哪个不是他们的心血?
凭什么,凭什么啊!
凭什么就不能让大家过上安生日子,凭什么老百姓就要被这乱世磋磨,想过个简单幸福的好日子,有错吗,有错吗!!
不知道是谁开始哭的。
那哭声仿佛会传染,各个村子里哭声一片,人们的脸上尽是绝望。
可,绝望会传染,希望也会啊!
别忘了,这里是江县,是奇迹江县啊!
李家村。
县衙发出公告以后,养猪厂关闭,张阿花和员工们一起惊慌归家,准备收拾东西进县城。
村子里到处都有人在哭。
张阿花也在抹眼泪,经过这些年做厂长的历练,她已经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了。可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一直在哭。
村里这么好的房子,刚刚修到每一家门口的干净水泥路,家里的煤炉子,院子里还在风干的腊肉——
想到这些要被放弃,只能进城避难,张阿花心里就难受啊!
可她又不敢耽误时间。
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好东西,等出门的时候,眼泪汪汪的也没注意,一把被院墙门后面的锄头扳倒在地。
摔得有点狠。
但张阿花瞧着地上的锄头,顿时也不觉得疼了,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狠劲儿。
她以前本来就性格泼,现在也就是看着稳重,本质上,还是那个敢用‘猪命’去报官‘人命’的泼辣妇人。
“以前是我不对,我拿一条猪命去跟县太爷胡搅蛮缠。可现在有敌人入侵,县太爷都做好为活命而战的准备,我搁这里哭啥啊,我不能哭,我得去帮忙!”
她拿着那个锄头,抹干净眼泪就冲出去了,扯着嗓门在村里大声喊道:“福叔,莲嫂子,二丫,李家二叔,我是花啊,听见我说话没?都别哭了,带上家里的锄头,铁锹,咱进县城!我跟你们说我张阿花今天这暴脾气上来了,谁都别拦着我!江县的士兵先上,我张阿花后面跟着上!都到这时候了,哭有啥用啊,打仗又不是只能士兵上,我们一人一锄头,也能砸死一个坏种敌人!”
她嗓门是真大啊。
就这么一嚷嚷,大半个村的人都能听得见。
说的也是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