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失态,不由歪歪头,有些好奇地打量奇怪的白桁。
“抱歉。”白桁懊恼地捏了捏眉心。
他看上去很自责的样子,嘴唇紧抿,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奚陵小臂那一圈狰狞又扭曲的疤痕,才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还疼不疼?”
奚陵摇头。
他有点想问一下白桁刚刚是怎么了,慢吞吞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即将想好之际,白桁却忽然道:“你刚才那张纸……可以给我看看吗?”
如果是往常,或许奚陵犹豫一下,也就把东西给他了。
但白桁刚刚抓疼了他,
又表现得如此可疑,奚陵想也不想,言简意赅:“不。”
意料之中的答案。
白桁一顿,没说什么,轻轻“嗯”
了一声。
一股难言的安静充斥了房间。
奚陵是个很少能感觉到气氛变化的人,此刻竟也莫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可他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便只能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他感觉到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接着响起的,是白桁温柔的声音。
“去睡吧。”
白桁说完,贴心地为他脱去了鞋袜,接着是掖被角,收拾桌面,一切弄好以后,他才抬手,弹灭了蜡烛,退出了奚陵的房间。
奚陵全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很顺从,但眼中却分明掺杂了一点不明显的防备。
白桁知道,他这些天好不容易在奚陵这里建立起来的信任,因为他方才的失控,又悄悄退回去了一截。
奚陵就是这样防备心严重的人,不然当初刚入玄阳门的时候,也不会除了他谁都不喊师兄师姐。
曾经白修亦是他的例外,但现在的白桁,明显不是。
奚陵在被子里注视着白桁离开。
这间客栈人很少,夜间的时候,就更显得安静。
白桁的脚步在屋内泛起了回音,奚陵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看出了一点点落寞。
而奚陵不知道的是,出去以后,白桁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他的房门处,站了许久许久。
他还在为自己方才的行径后悔,黑暗中沉默伫立着,像一尊过分逼真的雕塑。
其实刚刚也没发生什么。
只是在奚陵拿出那张纸的时候,白桁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