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父亲,此事与楚国有关。”宣夫人说道。
“楚国?”
“今日楚人入城,父亲应已知晓?”
“我知。”雍楹点了点头。
“楚人携国书,上写公子项欲聘阿乐为夫人。”宣夫人复述
国书上的内容,怒气再次上涌,说话时咬牙切齿。
“什么?!”雍檀勃然大怒,当场变颜变色。
雍楹目光阴沉,和蔼的神情一扫而空,肃杀和锋利取而代之。
“楚国,公子项。”他坐直身体,长袍领口微敞,现出横过锁骨的一道伤疤。这是早年在战场上留下,只差些许就会击中要害。他至今仍清晰记得箭矢划过的凉意,以及随之而来的剧痛。
那是一支楚人的铁矢。
“国太夫人如何说?”雍楹问道。
“国太夫人言公子项要借势,楚人定会大肆宣扬,借机离间晋越。”宣夫人沉声道。
雍楹再度陷入沉思,目光落在身前,描摹着已空的茶盏,瞳孔中硬出杯壁上的花纹,那是一头猛兽,鹿身鸟首,模样凶恶,充满了血腥。
“事情可禀君上?”
“我出宫时,国太夫人已命人抄送内容,飞骑送往西南。”
雍楹沉吟不语,能想见林珩看到书信时的愤怒。
国君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晋楚乃大敌,战争是为常态。然楚人占据先机,此战开启,必联合上京污晋不义。
“阴险歹毒,既要向晋借势,又要陷晋于不义,当真是好算计!”雍楹发出冷笑,不自觉扣上旧年的伤疤,眼底浮现血光。
“父亲可有破局之法?”宣夫人此行专为求策,语气难免焦急。
“有。”雍楹缓慢开口,目光落在林乐身上,“公子项施毒计,以为君上束手无策。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女公子开府,有封地,非普通宗室女。”
宣夫人身在局中,一叶障目,仅想到公子项对林乐的蔑视,却忽略了林乐的地位给她带来的权力。
“女公子的婚事,她能自定。”雍楹一字一句说道,脸上重现笑容,“公子项设陷阱,欲激怒君上,使晋出兵不义。女公子亦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林乐侧耳静听,领会雍楹的意图,恍然大悟道:“外大父,我出面拒绝?”
“不错。”雍楹赞许点头,语气和蔼,话中却充满冷意,“公子项无礼,女公子为君上分忧,自然不必客气。”
林乐短暂陷入沉思,旋即转向雍檀,道:“舅父,我需笔墨。”
雍檀没有召唤奴仆,亲自取来绢和笔墨,放到林乐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