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知时过境迁,当下的境况与二十年前不同了。”她扫视一周,“大人们在此聚集,难道不怕陛下不快?”
“……”奉常顿了顿,“那依你之见……”
沈枝收起手心纽印:“公主殿下回咸阳已有三月,皇帝陛下未曾多责。丞相与廷尉问询之后也别无异样,公主曾在王贲回朝之日于城门接风,不若去芷兰宫请公主到甘泉宫。”
奉常正思索着。
博士官忽然插话道:“如此说来,永安殿下的确可担当重任。”随后,跟着不少附和之声。
在不远处,蒙毅车内,听到这些的许栀纹丝不动。
蒙毅知道嬴政实际上对赵姬的情感很是复杂,绝不是表面上的疏离憎恨。博士官欲图要嬴荷华担责之言。
他当正要起身下车,被她按住了手臂。
她快松开手,“还不是时候。”
蒙毅疑惑,他看着她,“你知道吗,那枚纽印,非禁内密阁之人不得。”
她没回答。
“你相信沈枝?”
“我相信父皇。”她弯起眉梢,“如果是父皇要沈枝来我身边,那也不算件坏事。”
蒙毅怔愣,他直白道出了多年前在古霞口那桩往事……“那时候皇帝陛下已知意吕泽与赵嘉之事,沈枝是吕泽未过门的妻子,皇帝陛下早就知晓。包括当初怀清来秦随行之人有与成娇之间的联系……说来,若非李由说,你当初在博浪沙宁可自己坠马也要一同救下沈枝……她护你不力,皇帝陛下早就并夷其三族。”
“我救了她。这样不是很好?”她拨动手上那只很宽的珊瑚玛瑙镯,自问自答,“她为父皇做事和为我做事都是为秦国做事罢了。她能活下来,那就很好。”
蒙毅怔住。“公主既然知晓……那为何当初你在楚地,你要沈枝先回秦?”
她诚恳道,“其实我也是见那奉常官反应才确信。要瞒过赵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将计就计也是个好办法。”
她在下车之前回过头,正色,“蒙毅,他是一个很狡猾的人,稍有差池,我们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看他满脸不可置信,忽然笑了出来,“六国余孽是祸根,但父皇在时,他们不过跳梁小丑。可你看,他一出手,欲借昭蓉之手杀我,又重伤李贤,接着太后病逝,母后重病。恐怕,对父皇来说,这才是直白插入人心的尖刀。”
她说罢,忽觉蒙毅那张常年不待见她的脸,竟多了种让人愉快的错愕。
“若如公主所言,你出面,不是正中他下怀?”
“甘泉宫骤然出事,赵高身世成谜,说出去也没几个人相信。不过有的事,说给别人听是理解不了的。必得要他亲眼见一见才能知晓真相。”
许栀说完,便要矮身掀帘。
“永安……”
蒙毅意外地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