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在无边的空茫里压缩成一点。
——它爬出伤口的部分越来越多了。一边似乎在主动地移动,另一边又自然地向下流淌滑落,密密麻麻弥漫在他们四面。
意识被分割成无数片。有些念头告诉你,你在它之外,另一些念头传到脑海,却告诉你,你已经在它的存在之间。
当寒冷到了极点,也就不存在温度的概念。当时间的流逝漫长到了极致,也就没有了时间。
世界将终结于这一点。
两道目光都看着它。
而它那怪诞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形体在不断爬出汇聚的同时,又向中央缠绕着昂起。
如一只抬起身的蛇类,可它并没有可供形容的实体。
它的动作,像是对着他们——伸出了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看向了他们最深处的本源。
而直视着它的存在,仿佛有另一个世界在眼前轰然展开。
与现世的苍白相对应的,是它深邃混沌、狰狞又邪恶,不可描述的深奥存在。你陷入万丈深的水中。
那一瞬间深邃的恐惧,超越了一切。
可你的一切感官和意念都会告诉你,那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漫长的时间,仿佛走过一万个纪元。
它最后一部分漆黑的触角也缓慢地离开了神明腹部的伤口——完全爬了出来。
下一刻,它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温度、声音、触感、对时间的知觉刹那回归。过量的信息在那一瞬间涌入脑海,世界重新流动。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目光看向神的腰身。雪白的衣料柔滑地垂下,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那里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它没有存在过,所以那道伤口也没有存在过。
神明的手指平静地陷进床被中,并没有动作过。没有伤口,所以祂没有划开过自己,祂手里也没有过那柄匕首。
他们亦没有看见过那个东西,他们的目光是在彼此对视着。
——如深渊凝视着深渊。
最后,神明的眼角微微弯起,一个嘲讽般的笑容。
郁飞尘动了动手指,手指真实地存在着,时间的上一刻连接着下一刻,动作是连续的。真实得有些不适应。
他的手指停留在祂腹部的中央,轻轻向下按压。
这一次,神没有任何拒绝反抗的动作,祂神色坦然,平静地任力量的触手游走探查。
探查寻觅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连那些改变都没有存在过。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