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见群臣都向温瑜低了头,心中又颇为不舒服,只是她已领教过温瑜的脾性,知道今日若是再有任何无礼之处,温瑜绝对会在大典上直接撂挑子走人,只得忍着气性吩咐一旁的礼官:“大典继续。”
宦官很快又重新从殿外捧来一盘牲肉,温瑜却无动筷的意思,也不看姜太后和陈王,只盯着群臣道:“陈、梁两国的姻亲,是我父皇健在时,陈王亲往我梁地,向我父皇求来的。彼时尔陈国内忧外患,是我父皇借兵助尔打退西陵。我父皇故后,尔陈国使臣前往坪州迎亲无礼,本宫也一封退婚书送回王庭,又是尔陈国另派使臣前来致歉,另添两州一百万石米粮做聘,本宫以为尔是真心结亲做盟,这才来了这陈地。”
陈国大臣们叫温瑜这番话说得愈发抬不起头来,殿内送亲暂留陈国的梁臣们,则满面愤懑,武将们气得脸红脖子粗,文臣们则是眼中盈泪,痛心温瑜遭此对待。
温瑜眸子里泛着冷色,未牵动一丝怒意,落下的字句却如同碎冰滚落玉盘,字字清凌:“但尔陈国今日种种,便是载入史册,也足以叫后世人耻笑。”
说罢直接甩袖离去。
礼官立在原地晃了神,忙朝姜太后看去,得了姜太后眼神示意后,也管不得那般多了,直接拖着嗓音高喊道:“礼成——”
群臣都在低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姜太后也无心再瞧这么个烂摊子,留下一句“礼既已成,诸位退朝罢”,便由自己的心腹宫人扶着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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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瑜作为陈国新后,住所的陈国历代王后所居的昭华宫,姜太后在陈王继位后,便已搬至灵犀宫,是以昭华宫已空置多时。
温瑜鸾驾抵达王庭前,昭华宫才被姜太后命人清理出来。
大婚吉日定下后,温瑜在婚典之后需住在陈王宫,昭白在又在大婚前,带着人亲去昭华宫打理了一遍,盯着底下人将温瑜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故而今日婚典,虽是没走完礼制就仓促结束了,但温瑜的居所,还是从驿馆换做了昭华宫。
姜太后拨至昭华宫的下人,都被安排到了外院,干些无足轻重的活计。
昭华宫里外,仍是被青云卫们守得严严实实。
暮色十分,温瑜已沐浴换了寻常衣物,照常坐在案前处理公文。
派人出去打探了消息回来的铜雀,拿着鸡毛掸子掸花瓶上不存在的浮灰时,整个人都仿佛憋着一股劲儿L。
温瑜没看她,对她的一举一动却仿佛都有所知觉,手中奏章翻页时问:“怎了?”
铜雀握着
鸡毛掸子有些难以启齿般道:“听说陈王在大典后就去了……去了新雨宫。”
似怕温瑜不知新雨宫住的是何人物,铜雀咬了咬牙道:“那宫里住的,据闻是陈王从宫外青楼带回的女子,在王宫得盛宠已久。”
她愤怒的,显然不是陈王去了何处地方,而是陈王在大典上故意羞辱温瑜后,转头又去了一青楼宠姬的宫殿,这任谁看来,都是没把温瑜当回事。
温瑜显然没把此事放眼里,她平静一抬眸道:“他若进了我这昭华宫,我才嫌脏。”
铜雀担忧道:“公主,那往后咱们如何自处?”
温瑜望着不远处燃起的一排长颈宫灯道:“太后和陈王不清醒,这陈国朝廷上可有的是清醒的人。他们欺本宫一分,本宫便有足够的由头,从朝堂上讨回一分。”
夜阑人静后,伴着她在挂满红绸的寝宫内入眠的,仍然只有被她压在枕下的那枚鲤鱼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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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送亲来陈地的梁臣们,需启程折返关内了,温瑜备了车驾,亲自前往城外为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