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看到温瑜手上的伤口,短暂的错愣后,也是一惊,忙取了帕子要给温瑜包扎:“您这手上的伤口怎又渗血了……”
日光从镂空雕花的槛窗泻进来,光影中的一切似乎都在浮影中有些扭曲,耳边铜雀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瓮瓮的。
温瑜撑着昏沉胀痛的前额,看向铜雀说:“去帮我煎副安神药吧,我头疼,看完这批折子,想睡几l刻钟。”
铜雀怔在原地没动,她看着温瑜指尖涌出的血泅湿了桌上一份奏章,她本人却似毫无所觉,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温瑜好像真的疯了。
-
李洵回到衙署,陈巍问起他萧厉后事要如何办,李洵摇头叹气:“萧将军之死,八成得成为公主心头一根刺了。”
他将温瑜的原话说与陈巍后,头疼道:“萧将军请辞离开坪州,尚且能用剿匪这理由瞒下去,如今一个大活人没了,这尸首若是一直寻不到,用何理由一直瞒下去?”
陈巍道:“公主是个重情义之人,从雍州护送她南下的周府府卫们,无一不被公主厚待,萧将军少年英才,又屡立奇功,未经查证便被误杀,公主心中谈何好受?”
他想了想道:“老范手上今后得一直有人操练新兵,回头我同老范通个气,对外就称萧将军剿匪落下顽疾,在燕塘校场练兵养伤。”
这法子对外至少可暂且隐瞒萧厉亡故一事,李洵颔首道:“如此也好,多谢沐芝兄了。”
沐芝是陈巍的表字,他摆摆手,示意李洵无需在意这些虚礼,道:“你我二人,就无需说这些见外话了,都是替公主谋事。”
李洵笑着颔首应是。
陈巍坐下处理案上堆积成山的公文,道:“且盼雍州周贤侄那边能快些传回消息,若救回萧将军家慈,便可替萧将军证明清白,也能让公主宽心了。”
李洵正用茶盖刮着茶沫喝茶,闻言道:“公主收到莫州探子递回的消息,萧将军家慈应是随裴颂在莫州,并未在雍州,周贤侄在雍州也是如履薄冰,未免叫裴颂抓着他错处,公主已没让他继续查萧将军家慈一事了。”
雍州是第一座向裴
(buduxs)?()颂献降的城池,
意义非凡,
裴颂给雍州的待遇,无疑就是一个风向标,那些未归降于裴颂的州郡,都在观望雍州献降后的下场。
但随着周敬安自戕,周夫人又在灵前被裴颂麾下大将欺辱,触棺身亡,这场献降非但没给裴颂带去半分好处,反惹了一身骚。
面对天下人的激愤,有归降之心却又惧也落得此下场州郡的观望,裴颂纵使再不顾及名声,也必须厚待周随,以彰显其仁德。
故而,周随是所有归顺于裴颂的梁臣中,尤为特殊的一个存在,裴颂哪怕知道隔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周随不可能真正效忠于他,但只要周随没有明显的错处,他便不能发作周随。
偏偏周夫人的壮烈惨死,又给周随换去了可自治雍州的权柄,这无疑就成了一颗钉在裴颂腰腹的钉子。
怎么拔除周随这颗跗骨钉,只怕裴颂那边没少出阴招。
陈巍自是明白周随的处境,叹道:“周公大义戕节,贤侄屈居虎穴,忍辱负重,实叫我等形愧。”
-
雍州,议事厅。
周随迈步入内,便见在座皆是驻守雍州的裴氏武将谋臣,原本吵吵嚷嚷的众人,见他出现在大门处,也都禁了声,侧目而望,神色委实算不得和善。
周随视若无睹,只对着坐在最上方的主将道:“您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