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枝还在与那只大妖缠斗,白衣女子见他逐渐落了下风,便上前相助。
大妖见正面迎敌行不通,便放出一道涂满凡人欲念与怨念的红光,想要偷袭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早都料到它会搞偷袭这一招,所以一直防备着,不曾放松紧惕。她已经感知到那道红光就要打了过来,刚想回头一剑斩断,却不曾料到,夏汐雅以为她并不知自己被偷袭,为了感谢白衣女子两次救命之恩,她想都没想,便义无反顾地扑了过来,替她挡下了这道杀气。
凡人之躯,尤其是根本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被这种邪光击中,定是九死一生。
木枝见夏汐雅倒地不起,怒火中烧,与白衣女子联手,将这只大妖还有它的爪牙彻底斩杀殆尽。
见周围又恢复了平静,白衣女子收起剑,轻轻扶起了夏汐雅,眼中流露着悲悯之色,温声道:“你这又是何苦?你没有任何法力,替我挡下这道邪光,无异于以命换命。”
夏汐雅见邪物已被斩杀,松了口气,回道:“仙姑,木公子,你们都平安无事,真好!仙姑,您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之中,如今看到您被偷袭,我若冷眼旁观,那我还算是个人吗?我没给您添麻烦吧?我是不是,也算是个有用的人呢?”
白衣女子抚着她的脸,柔声道:“你很聪明,有一颗勇敢的心,知行合一,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是非常有用的人。”白衣女子知道女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连生身之母都嫌弃她,所以她很担心自己最后有没有帮倒忙,有没有因为无用而累及他人。
木枝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白衣女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让女孩咽了下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叫若水,你要不要和我走,但修行并非易事,要经历很多艰难险阻,甚至可能频频置于险地,方能有所突破,有所成就。若你想和我走的话,就要斩断前尘,抛弃这些荣华富贵。若你想留在人间,我也会祝你得偿所愿,并会定期来看你,为你排忧解难。”
夏汐雅在那一瞬间,确实想要抛下一切,追随若水,去除妖卫道。但她知道自己天赋不足,根本无法成为顶级修行者,只会拖累若水。她忍住泪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还想留在家里,即使父亲厌恶,母亲不喜,但我仍不想过居无定所、四海漂泊、提心吊胆的生活。我已经快及笄,我会求母亲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若水没有勉强,与木枝一起,将夏汐雅及她母亲送回了枫叶寺。一路上,几人并未多言。其实都不用特地解释,夏汐雅也明白了这一切缘由。母亲求子心切,被邪物盯上。邪物见自己是极阴体质,长得又极美,适合双修,于是以“献祭女儿,换来贵子”的名义,让母亲将她带去深山里。没想到木枝一直盯着她母亲,当他察觉到不对劲时,也跟了上来。而若水早发现此地有大妖作恶,为了将其引出,便也一直在这附近搜寻。
木枝离开时,说了一句:“其实,捉妖师也是不错的伴侣,钟情专一。”
夏汐雅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扶着母亲走了进去。
以后的每年,若水都会如约而至,与她开怀畅饮,秉烛夜谈。
而木枝,也会时不时前来问候下,送给她一些自己捉妖时得来的小物件。
母亲清醒过来后,心存愧疚,她抓住母亲的愧疚,让母亲百般央求父亲,为自己与沈家嫡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
那是木枝最后一次出现,她永远记得那天。木枝急得满头大汗,终于鼓足勇气,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小心翼翼问道:“其实,我一直心悦于你,捉妖师并非都是穷人,也并非都居无定所。其实我有不菲的积蓄,也有多处宅院铺子良田,若你不喜欢我做捉妖师,我可以安定下来,像普通男子一样,刻苦读书,去考取功名。”
夏汐雅摇了摇头,眼神极为坚定:“木枝,我与沈公子结亲之事,并非是家族安排的,是我去求母亲答应的。我心悦于他,所作所为,均出于心甘情愿。你回去吧,以后都不用再来了,我就要出嫁了,不想因为流言蜚语毁了自己的一切。”
木枝闻此,面色苍白,眸中尽是伤心之色。须臾,他收回了没送出的玉佩,神色极为落寞地离开了。从那时候起,夏汐雅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爱你,但我不能跟你走。若让你顺从本心,依旧做捉妖师,但带着我这个无用之人,早晚一天会害你死于非命。若不顾你的意愿,非要让你为我停留,为我而放弃心中梦想,去和世俗男子般求取功名,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会痛苦。既然早知如此,又何苦非要让你为了我这种无用之人而折断双翼停留呢?我爱你,所以我真心祝你,永远坚持做自己,永远自由快乐,永远无忧无虑。与你相逢,是我毕生最大幸事。与你分别,还你自由,山高水远,此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