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请——”
黑暗中,香菜看不到他的全貌,不过从声音听得出来,来引路的人是金桥饭店的前台老崔。
香菜坐定后,没多久会议就开始了。
台上一个不认识的人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演讲,用国仇家难激发在场人心中的愤慨。
听对方说到抵抗外来侵略已是迫在眉睫,香菜心里一咯噔,忙抬手看表。她手表的指针是夜光的,看准了时间后吓了一跳,她居然不知不觉在放映厅听演讲坐了四十多分钟,距离上次给藤彦堂打电话也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台上的人说:“国家民族正面临危难之际……”
香菜深表赞同,但是在救国救民的道路上尽她绵薄之力之前,她得先救自己一命。
她悄悄离开放映厅,跑去前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这回第一时间接电话的人不是藤彦堂,而是老太太。
一听不是藤彦堂的声音,香菜心里直呼完了完了,藤彦堂该不会等不了半个小时,直接提包从沪市杀到京城来了吧!
香菜紧张的问:“奶奶,彦堂呢?”
老太太说:“他两天一宿没睡觉,我给他喝水的杯子里加了点安眠药,他已经睡下了。”
香菜松了一口气,很想说一声“奶奶,干得漂亮”,然而其实她心里是十分不苟同老太太的这种做法的,生怕哪一天老太太会把同样的伎俩用在她身上,于是义正词严道:
“奶奶,您怎么能这样呢!您这么做是不对的!彦堂要是知道您给他下药,又得跟您闹!”
老太太不以为然道:“他要跟我闹,我就说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哈哈——”
香菜简直要无语,“奶奶,您不能这么拿我当挡箭牌,咱们革命友情的小船不能说翻就翻。”
“下药的事儿,奶奶就告诉你一个人了,彦堂要是知道了,那一定是你高密的。只要你不出卖奶奶,就没人出卖我。”
“切,您以为我不说,大家都不说,您做的那点儿破事儿就瞒得住彦堂了么。”
“哼哼,你唬别人还,上午的事,于是跟电话那头的老太太说:“奶奶,我生日,那天您送我的镯子,那应该是苏老先生送给您的吧,您怎么给我了呀?”
老太太眨眨眼,有点迷茫香菜怎么会突然间说起这事。
“那镯子本来就是给你的呀——我跟阿鸿说你生日快到了,之后他托朋友弄来那么一个镯子,让我拿着当礼物送给你。”老太太的话匣子有点收不住了,“阿鸿还跟我说啊,他那朋友是京城里的大人物,黑白两道都不敢招惹他,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外面乱,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赶紧回来啊。”
听出老太太是真心担心自己,香菜暖暖一笑。
她又何尝不担心老太太?
“苏老先生还真是什么都跟您说啊,那他有没有跟您说他什么时候回香港去?”
“啥?”
香菜知道老太太不是没听清,而是无法接受苏青鸿会离开这件事。
她缓缓说:“苏老先生当初到沪市来的目的,就是因为您。如今他目的已达成,又出了梁家那样的事,他迟早是要回香港去主持大局的。您是要等他,还是要跟他一起走?”
香菜的话勾起了老太太内心深处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