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兄弟的尸首已装殓好了,待后军返回淮北时一起带回去。其余人等,已进了餐、喂好了马,随时可启程南归。”
“嗯。”陈初起身,往帐外走去,可走到门口终究不死心一般问了一句,“老白哪儿果真一点东西都找不到了么?便是衣冠哪怕一点血肉也成。”
一说这个,小乙眼中涌出一行泪水,却还是摇头道:“甚也没找见”
见他这般模样,陈初折回,拍了拍小乙肩膀,像是安慰小乙,也像是自我开导,“打仗,哪儿能不死人呢。”
可久在陈初身边的小乙却清晰听出,陈大哥故作镇定的口吻间还是出现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
少倾,陈初走出大帐。
转头望向灯火绵延的巍峨东京城。
一片漆黑的大地上,煌煌帝京愈发耀眼。
外围战斗距此已越来越远,厮杀声已不可闻。
这座城,咱终归是守了下来!
陈初长吐一口浊气,转身走向了隔壁铁胆的营帐。
帐内,铁胆犹如失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坐在榻畔,娃娃脸上是深一道浅一道的泪痕和星点血迹。
“铁胆。”
陈初唤了一声,铁胆毫无反应,陈初来到角落拿了条干净布巾湿了水,转身走回铁胆身旁蹲下,以最轻柔的方式帮铁胆擦洗了脏兮兮的脸蛋。
或许是冰凉的毛巾的触感,让铁胆稍稍清醒了一些,无神大眼呆呆看向了陈初。
陈初挤出一丝笑容,道:“乖,走吧,我带你回淮北,回家。”
“我爹爹呢。”铁胆稍显木讷的问了一句。
“也回家,我们一起带沈大叔回家。”
“可可爹爹没了,我哪儿还有家呀”铁胆喃喃道。
“怎会没家呢?你忘了么,洒金巷那宅子里,一直有你的院子呢。有我,有猫儿和伱蔡姐姐,你便有家。”
铁胆性格简单如白纸,陈初便用了最直接最朴素的话来哄劝。
可铁胆听了这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涟涟而下。
陈初也不再劝,只握了铁胆的手,徐徐走出营帐。铁胆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爹爹战死,伤心自不必言,但同时,那种失了依靠、茫然无措的惶恐,更让她产生一种余生无味的绝望之感。
幸好,此时有一只温暖手掌引着她走了出来。
铁胆是个死心眼,既然被人牵着往前走了,那便走吧,管它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
子时三刻,东京保卫战战事未歇,近卫一团、近卫二团漏夜拔营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