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胆又不是一个善于表达之人,需找个时机好好开导一番。
回过神来,却见妻儿都在望向自己,陈初忙拾起筷子,道:“吃饭吧。”
一直在留意着夫君神色的猫儿却道:“夫君稍等。”
说罢,猫儿出了饭厅。
约莫等了半刻钟,却见猫儿牵着比她高了半头的铁胆缓缓入内,铁胆还和以往那般低着头,隐约可见红红眼眶。
重新入席,气氛迟滞了许多。
毕竟铁胆心情沉痛,不适合再聊那些轻松话题。
沉默吃完早饭,见夫君似有话要与铁胆讲,猫儿招呼孩子们离了饭厅。
只剩陈初和铁胆两人后,后者坐在凳子上明显有些不安。
陈初想了几息才道:“铁胆,大后日沈大叔的灵柩便能运抵蔡州了,我已安排了无根道长寻了吉壤,一切后事会由陈经略和徐知府帮你操持,你有甚想法只管与他们说”
铁胆低着头,像个小学生一样板板正正坐在凳子上,隔了半晌才道:“那你呢爹爹入葬,你不在么?”
“我啊。明日我同蒋督帅、长子他们过江。”
陈初柔声解释了自己不能亲自为沈再兴治丧的原因。
铁胆自然知晓过江的含义,终于抬起了头看了陈初一眼,随即迅速低头,双手揉搓着衣角,娃娃脸上浮现一抹难过神色,低低道:“你你也不愿要我么。”
“没有啊!我不是想着你要留下处理沈大叔后事么”
陈初连忙解释道。
可这话并未消解铁胆心里的难过她自认为这辈子除了打仗甚也不会,眼下陈初出征都不带她了,自己就连这点价值都没了。
想到这些,铁胆慢慢昂起了头,为了不让陈兄弟误以为自己想赖上他,努力做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陈兄弟没事的,爹爹临走前将我托付与你,我知晓在那般情形下你只能答应,我不会赖上你的,我我还和你做兄弟,成么”
前头的话,是为了自尊。
但最后那句小心翼翼的‘我还和你做兄弟,成么’才真正暴露了铁胆此刻局促、惶恐不安的心情。
她担心,两人会因此连兄弟都没得做,那样的话,她连继续留在王府的理由都没有了。
铁胆从未对王府的软床美食、雕梁画栋动过心,但就像爹爹去世那天她讲出的真心话。爹爹死了,她就没有家了。
这么多年来,只有王府让她产生过家的感觉。
正因这诸多情愫,铁胆才会这般小心,她怕初哥儿不喜她,怕猫儿因为她身份的转变厌恶她。
陈初至此大约忖摸出了铁胆谨小慎微的心思,不由一叹,起身走到铁胆身前,张开了双臂。
这是要抱一下呗。
但铁胆完全没有get到陈初的意思,依旧傻呆呆坐在凳子上,仰着娃娃脸,眨巴着带有血丝的无辜大眼,望着陈初莫名其妙。
不解风情!
陈初干脆双手揽过铁胆的脑袋,将后者抱在了胸膛处。
铁胆身形僵硬了好一阵子,待她稍微放松,陈初才道:“莫要胡思乱想,其实当年早在桐山时,我已被铁胆英姿折服,只是那时觉着让铁胆做侧室会委屈了你,一直未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