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是3姑父孔骏分下来的宿舍房,那里建设于上个世纪8十年代初,早已老旧不堪,外墙红砖剥落,自来水管道锈迹斑斑,垃圾遍地,路边停满低挡家用轿车,绿化带里杂草丛生。
采石场的宿舍区承载了李沐杰的幼年、童年、少年时期几乎所有的记忆,就在这里,他学会了爬树、粘知了、骑车、游泳,也包括打架。
李沐杰没有直接回家,他知道,这会儿姑姑肯定还在菜市场的菜摊上忙乎。
宿舍区侧面有个很大的菜市场,大棚下各种新鲜蔬菜、肉禽蛋鱼,熙熙攘攘,地上污水横流。
李沐杰扶着摩托车,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鲜鱼摊前,3姑李彩凤从大盆里捞出1条活蹦乱跳的鱼,摔在板子上,扔在台秤上称了,娴熟地剔掉鱼鳞,掏出鱼鳔。
看到这1切,李沐杰觉得鼻子有些酸,3姑两鬓已经斑白,每天起早贪黑做小生意,还不是为了攒钱给自己的弟弟买房结婚么,他也是2十多岁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不仅没有挣到钱养活父母,还让父母为他操心,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李彩凤忙完了,仿佛心有灵犀1般看向了角落,看见了李沐杰,她招呼旁边的阿姨帮自己看着摊子,摘下手套喜滋滋走过来:“沐杰,什么时候回的,也不打个招呼,还没吃吧,想吃什么,自己买去。”
说着,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1把沾着鱼腥味的0钱来。
在3姑面前,孩子永远是孩子。3姑还把李沐杰当成是以前的那个上小学上中学的半大小子,每次来菜市场,总是掏钱让他去买好吃的!
“姑姑,我自己有钱!”李沐杰把3姑的手推了回去。
3姑1笑:“呵呵,看我这脑筋,忘记了,我家沐杰已经工作了。”
李沐杰扫了1眼,问道:“我姑父呢?”
“哦,他在路口摆了1个修车摊,菜摊上不忙的时候,他就去帮人修车。”3姑指了指菜市场靠近沿江大道的出口,说:“他说,学来的手艺,不用就荒废了。”
这算什么理由?!还不是想多赚1点,好攒着给自己买房结婚。这几乎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信念支撑和最大的期待!
“沐杰,我跟你姑父身体还可以,你在村里当干部,事多,你就忙你的,不用记挂我们。”3姑每次都是这么给李沐杰宽心。
李沐杰就说:“不是特意回来的,正好到市里有点别的事,就回家看看。”
3姑很高兴,“好好干,有点眼力劲,把领导招呼好,争取早点转正。”
“哎!”李沐杰点头。
“收摊了!不干了,回家,姑姑给你做饭去!”3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沐杰,你去喊你姑父,我去把摊子收1下。”
李沐杰去路口喊老姑父孔骏。
孔骏见了李沐杰,有点不好意思,像是自言自语地笑道:“呵呵,闲着也是闲着,手艺不能丢了。”
再回到菜场门口,李彩凤拎着1篮子新鲜蔬菜和鸡鸭鱼肉,还有李沐杰爱吃的水果,看到他的车上放着的牛奶、油桶等等,忍不住责怪道:“沐杰,你回家还买什么东西,浪费钱,姑姑想吃什么,这菜市场都有呢。”
李沐杰怕3姑念叨,就随口说:“姑姑,这不是我买的,是朋友非让我带来的。”
3姑两眼放光:“女朋友?”
“算是吧。”李沐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这是他成年以后,第1次跟在姑姑面前说谎。
“嗯,这姑娘心挺好嘛。”3姑又问道:“是苏蝉还是……叫什么名字呀?”
“叫……”李沐杰1时语塞,停顿了1下,说:“韩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