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问问当收到禀告或者是亲眼看到傅归湉和赵珩斌行房时,你的心情?”归晚问,余生答:“我和她隔着血海深仇,主人不需要考验我的决心。”
“我只是想问你的心情?决心和心情不代表能统一,她亲舅杀你全家,她要你死,你曾经的喜欢也真实存在过。爱恨交织,唯一喜欢过的姑娘变成其他男人的女人,心情有复杂吧?”
余生低头没有回复,又听闻她问:“劫后余生,这么多年来有想起过自己的本名吗?”他答:“属下如今只叫做余生。”
归晚美眸凝神,淡淡道:“退下吧。”
第二天的夜晚像汪浓浓的墨汁注入星河,漆黑像无边无际的恐慌袭来,火光渺渺,微小得不值一提。
今夜会面郡主府出动半百护卫,赶到傅府后迅速控制住前院清场,府门前站八名护卫,其他护卫们皆守卫在前院各处,尤其是商谈的会客厅外站了三十位。
永福郡主带着殷尚书、临襄侯、武平伯、文泰伯世子和莫大人抵达时傅家众位已经候着,她在庭前粗略看了眼屋内的情景,把驻守在外面的护卫们都领进屋。
这应该是场傅家人从未想象过的交涉,曾经盛气凌人的傅副相而今像个年近七旬的老头,皮囊干皱瘦扁的像枯死的老树皮,内外皆渗透着强烈的衰败之气。与他同入狱的长子傅经柏左臂处还和衣裹着伤布,看向这个已经出继的女儿是从未有过的敌意。
文泰伯世子首先站出来解释他二妹傅四太太昨夜受风寒,病情来势凶猛,今天已不能起身,故而今夜无法到场。当然,在场没人在意。
护卫搬把座椅来放在厅堂中央位置,归晚理理裙摆落座,在场只有她一人坐,她抬眼,看向站在对面十步外的一群人,温声笑道:“我和傅宗弼你寒暄就不必了。
冬夜冷,我们就速战速决。飞鹰把这三张和离书交给老太爷和他的妻儿过目,没异议,派俩护卫到后院把傅经茂抬出来落款。”
傅老太爷的态度比殷尚书和武平伯他们猜想的平静许多,甚至傅家众位中他最为平静,眸光只掠过一眼这所谓的和离书,他没有接而是走上前了三步,在飞鹰想着是不是要动动拳头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唯一在座的永福郡主屈膝跪倒。
嘭得一声像折断的松樟树惊起无数飞鹭,此地则惊起了无数惊声。
跪下了??!!
出继到隆中苏氏也无法改变永福郡主乃傅家女儿的事实,除非贵为当朝皇后,否则岂能有嫡亲祖父跪亲孙女?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在场最平静的偏偏就是坐着,稳稳当当受了傅宗弼这一跪的永福郡主,站在她身后的五位姻亲各自眼神交流,各自唏嘘有、感慨有、叹气有、皱眉有、摇头亦有。
他们尚算平静,傅家众人可大为震动,儿孙们怔愣过后赶忙冲到老太爷身侧要扶,苏望姀急得不行:“晚儿快站起来避开啊!”
“傅归晚你还有心肝吗?”出继的圣旨仿佛不存在,在傅归昶眼中此刻至少彻底无视,他眼颊凹陷,眼中的恨意亮的渗人:“你良心全部被狗给吃了是不是?”
“逆女!你这个逆女!”傅经柏扶着父亲没有扶动,转头死死盯着那个逆女,咆哮声响彻堂屋:“早知道你一出生我就该把你掐死!”
……
永福郡主终于有点动静,看向跪地的傅宗弼说:“昨天我对傅归晟和傅归晋说以防万一,还真是被我防到了,我为什么要这么了解你呢?了解得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随即平静的语调陡然,她气势强烈道:“余生把我的第二拨客人给领进门来,无瑕到府外看看我的第三拨客人到齐没有,人到齐便请进来。而你,想跪就跪吧,省得赵竤基进屋还得重新跪地行礼,老骨头恐怕经不起折腾了。”
永福郡主还请了太子?众人皆是一愣,诧异时就看到她口中的第二拨客人们被领进屋,竟然是应该在刑部大牢里的傅宗敏、秦进等人,总共七位,不是傅宗弼的亲弟堂侄就是曾经的得意门生,怎么会是他们?
在此众位包括傅宗弼都不由得再愣了愣,愣神间悠长的轮椅声响起,下一刻,只见当朝储君大步流星地走进屋来,他身后紧随的是三皇子,帮忙给三皇子推轮椅的正是太子妻弟,再往后是靖国公,盛二老爷(刑部尚书),翼国侯和承恩伯,池家大少爷还有京兆尹。
除永福郡主她岿然不动地坐着外,其他人全部给储君还有三皇子行礼。
归晚瞟过一眼,心说相爷和权尚书真会派人,她跑去请他们三家各派位代表来,没能想到权尚书还能去使唤已出继到林家的靖国公来作为权家的代表。
护卫再给储君搬把座椅,赵竤基坐下后问:“福儿深夜邀大家来此,究竟为何事啊?”
“今早到东宫相邀时永福提过,以防万一得请您来做个见证;如果害您白跑一趟,明天永福再给您赔罪。”归晚伸手一指指向储君叫平身后还跪着的傅宗弼,扬起笑意说:“这就是我防的情况,本来我们要谈正事,事情还没开始谈他就向我跪下了。”
涂绍昉瞟过一眼,由衷感叹他师妹的忍耐力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