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鹏远之父是闵老头的幕僚,他和闵德妃青梅竹马。后来女方入宫选秀中选,谢鹏远也没忘情过两年后特别远赴京畿相会。”
涂绍昉猜很有可能:“他们的连环计许是闵德妃在谢鹏远身上看到了女人对男人的控制力想来个如法炮制,所以才会对外甥女委以如此重任。”
赵鸣轩冷嘲:“算算赵珩钰的年纪正是谢鹏远成为禁卫军能成功出入皇城的时候,恐怕父皇都要怀疑六皇子的身世了。”
“什么?”归晚倒吸口凉气:“闵斓倾疯啦?”
“你犯什么糊涂,当然不可能,可后妃最忌讳什么?有点捕风捉影都会失宠甚至丧命,而闵谢二人可实实在在渊源甚深,父皇能忍受?”赵鸣轩讥讽道:“恐怕一想到多年来对闵德妃的宠幸,父皇都要作呕了。”
涂绍昉说:“倘若六皇子真能是谢鹏远的种对咱们倒是皆大欢喜了。”最大的问题迎刃而解万事大吉,说到这个干脆提一句:“还有件事,谢鹏远罢官后避不见人隐隐透着不寻常,很可能在给自己谋后路。”
“权家别的不多,兵马还会不多吗?恐怕早已把闵谢盯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逃不脱。”归晚刚说完就被她师兄反驳:“金银财宝也很多,你及笄的时候老师送了你一座金矿。”为此师娘调侃他想娶师妹将来做好倒插门的准备吧。
“什么?”赵鸣轩吃惊道:“你说什么?永福及笄的时候我外祖父送了什么?”
“金矿!”涂绍昉憋闷而委屈:“师娘最近给我写来的信里提到,说师妹可是富可敌国,她及笄时老师送了她一座真金白银的金矿,而我小成年礼时送几个字就把我打发了。”都是做徒弟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三皇子赵鸣轩安静了,哪怕他自诩视名利金银如浮云,也被外祖父这太太太厚此薄彼的态度给伤害到了,到底是谁的亲外祖父啊?
真实情况是权相在知道老伴送给她铁焰令之后为与之较劲又给她补上第二份及笄礼物即那座金矿,她看着这两位老人也是……
归晚淡定站起来:“你们聊吧,我回隔壁了。”
涂绍昉也没多留,紧随师妹之后告辞离开,而三皇子还沉浸在被伤害到心灵的余韵中,瞧他这股难受劲估计没个两三天是缓和不了。
冬夜冷风起,凛而不寒刺而不冻,遗留挂在云间的月牙儿挥洒清辉呼应红尘流光,涂绍昉尾随追赶到两府接壤地带,看到师妹靠在朱漆木梯上等他,嘴角上扬,然后就听她说:“你从三皇子府径直回家比较好。”
嘴角垮下来,涂绍昉靠到梯子的另一侧,叹气道:“才戌时中,还早。我正好还有事,关于傅家子孙三代内不得入仕,师妹想过怎么收场吗?傅归昶、傅归晟还有殷尚书和临襄侯他们弄不好都会因此恨上你。”
“师兄也觉得我狠?”
“非也,我是认为师妹冲动了,或许这当中还有我告诉你你和先国舅关系的缘故在。我总觉得你最后迸发的狠劲透着深深的恨意,你这份圣眷是先祖和亲娘拿命换来,凭什么要被外人这般糟践?”涂绍昉接着月光清辉看向师妹:“是吗?”
归晚苦笑。
“唉,永福郡主的存在给予傅家太多特权例外了,以致旁观者尚且觉得傅副相的罪行不会累及儿孙何况是傅家子孙?”涂绍昉提议道:“如今恐怕只剩两种选择,要么你和傅归昶这些兄弟彻底反目成仇,要么拿银两弥补。
但师兄建议选前者,因为后者很可能会是无底洞。他们会认为你欠着他们而不断索取,最终还能挽回几分兄妹情反倒难说,他们更可能会率先变成傅宗弼第二,得不偿失。”
“师兄可知,我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归晚突然想说说。
涂绍昉摇头。
“我在想池扬宁可断继香火也决心令遗腹子随母姓时的心情。”归晚眨眨眼,喃喃道:“就是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自己的心意,只凭自己痛快。
我拿定最后决断时我就别的什么也没有理会,只想自己有多恨想彻底痛快淋漓一回,那时我想我的嫡亲祖父也是这般作想吧?”
涂绍昉再叹口气,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归晚问:“储君有被我的狠绝吓到吗?”
“太子……很意外也比较忌惮。”涂绍昉叹惜:“反而是三皇子,我拿此事找他聊,他丝毫没觉得师妹做得狠,反而是终于不再那么窝囊,赵鸣轩这性情我倒是能跟他合得来。”
永福郡主惊诧地看向他,她总觉得他最后九个字别有意味,涂绍昉迎上她的视线,神情莫辩地问:“你想过吗?”直叫归晚的心漏掉了一拍。
“师兄?!”
“师兄发现被难住了,我找不到两全之法。”涂绍昉苦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挪掉一个位置换得我们多数人安稳,至少他们兄弟中我对弟弟的信心能有五成,对兄长一成也没有。我想问问师妹,你想吗?”
“不想!”归晚回答得很快,很坚定:“从没想过。”
“唉——还剩下两个多月我再想想办法吧,说不定能急中生智灵光一闪找到良策。”涂绍昉只能再自我勉励了,最后跟她说件事:“师妹当真所料不差,傅家垮了,岭南府尹还同意与之结亲,而傅二姑娘在这月初与五皇子重新搭上,行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