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生硬的扬起一个笑,一边应付着萧烬,一边在心里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四人离开颜如玉,坐上了马车。苏陌玉此刻还没从刚才的真相中缓过来,他心里不断浮现着刚才齐承安跟他的每一句话,他像失了魂一样,将右手手腕上的澜玉珠脱下来,紧紧捏在手里,整个人怔怔的,紧抿着唇,眼里盛满了复杂。
萧烬并不知道刚才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他见苏陌玉紧紧捏着和陛下的定情信物,只以为他是真的多愁善感,害怕陛下抛弃他,不善言辞的他也找不出什么安慰之语,四人便一起沉默着,回到了宫中。
回了玉清殿后,苏陌玉便以困了想休息的借口挥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在床上躺下,就连温时温池都被赶了出去。温时温池明白,他是一时难以接受真相,需要时间缓冲,但他们又担心苏陌玉在刺激之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便一直在寝殿门外守着。
床上,苏陌玉将头埋在被子里,努力让呼吸声均匀,闭上眸子,被子遮掩住了他所有的脆弱。
王兄一直跟自己说,他怀疑与威尚辰勾结的,不是楚绯澜,他渐渐沦陷在楚绯澜的甜言蜜语之后,也渐渐对他没了怀疑。他甚至还十分感动,感动楚绯澜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事,结果……
结果事实却是,这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先不说他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就算他对自己不屑一顾,他也会帮着王兄与威尚辰斗?
苏陌玉蜷缩了身子,痛苦的包裹着自己,心里满是挣扎,在相信楚绯澜和不相信楚绯澜之间痛苦的挣扎。
不,虽然齐承安说的很符合逻辑,但是……但是万一就是他骗自己的呢?可是他又说得那样自信,那样斩钉截铁,连细枝末节都那么清楚,还让自己随便去查,这,齐承安再手眼通天,也做不出这样的假证来。
他说楚绯澜让太师与威尚辰联络,信件都在太师府,所以,他要想知道真相,就一定要去太师府查个清楚。
可是,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查的呢?
一切都很明朗了,齐承安所说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无论是已经发生过的,还是即将要发生的,无论是楚绯澜的忌惮和动机,还是玉瑶如今的局势,都和齐承安所说的一模一样。他也算是楚绯澜的枕边人,也算了解楚绯澜,他完全相信,无论是对玉瑶国的忌惮还是对玉瑶国内耗的算计,都是楚绯澜干得出来的事情,以楚绯澜的心计,这些也完全有可能是楚绯澜的计划。璇玑王朝的士族挡了他的路,他就有本事一点一点把士族削干净,而玉瑶国,亦是如此吧?
他曾感动于楚绯澜对他独有的温柔顺从,也曾感动于楚绯澜对他无限的包容和宠溺,为了自己能开心,愿意将那难喝的稚鸡汤微笑着一滴不剩的喝光,也感动于他愿意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安排王兄与自己相见,感动于楚绯澜满心满眼都有自己,做出很多看似很小的事情来哄自己开心,他还感动过许多……
因为楚绯澜为他做了很多……
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好好思量,楚绯澜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因为心里喜欢他,还是因为想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突然想起千胜国王后百里鹤宁的话:“不要因为一些你根本不清楚真相的事情,而去伤害真心喜欢你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或许你会后悔。”
可如今的他,又如何才能看清楚绯澜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呢?
真相……
太师府……
他一定要去趟太师府,找一找齐承安所说的那些信,如果找不到,那就说明齐承安是在骗自己!
苏陌玉心烦意乱,在闷热的被子里胡思乱想一通后,头脑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半梦半醒间,有人轻柔的把他的被子拉到脖子下,温暖修长的手在他脸上轻抚,贴了贴他的额头。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虽轻声细语,却蕴含着明显的怒意:“侍君不舒服,你们竟然一个都不来禀报?还不快去叫太医来!”
“婢子知罪,婢子这就去。”
“还不快去端盆热水拿块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