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沅凭栏而立,远处的城墙亮着灯火,如一条火龙蜿蜒着,灯火后面黑黢黢的,不知何处是山,何处是天际。
“闻春,七师兄这会应该准备到大江渡口了吧?”陆芷沅幽幽地问道。
那日她和祁渊请徐楚在八仙楼用膳后,没两日徐楚就回南越了。
闻春答道:“算着日子,是该到了。”
到了大江渡口,弃舟登岸,再走几日,就可到延陵城了。
“也不知宝塔寺里的桃子熟了没有?”陆芷沅又道。
闻春笑了一下,“公主,眼下都已七月了,宝塔寺的桃子是四月底五月初熟的。”
“是我记岔了,桃子是在四月底熟的。”陆芷沅轻声道。
两年前,她在宝塔寺的桃林中遇到了祁渊,他给她摘了一个桃子,还祝她日后生活顺遂,夫妻和顺。
若她没有和亲,没有遇到他,会不会生活顺遂,夫妻和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夜风袭来,摘星台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
听夏往那黑乎乎的地方看了一眼,不安地道:“公主,夜深了,我们回去罢。”
闻春也劝道:“是啊,夜深露重,您的身子才好没几日,不能受凉。”
陆芷沅擦去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泪,转身扶着闻春的手走下摘星台。
听夏提着灯笼在面前引路,到台下时,黑暗的树荫下突然走出两个人影,听夏吓得叫了一声,闻春飞快地挡在陆芷沅身前。
“阿沅,是我。”是祁渊的声音。
听夏定了定心神,把灯笼举高一点,果见是祁渊,长风跟着他。
陆芷沅从闻春身后望过去,也不知是烛光照出的暗影,还是他又瘦了,那张俊脸越发的轮廓分明,便是烛光朦胧,也能看到他眼下的乌青。
他是忙着国事累,还是和赵雪樱缱绻过甚累的?
祁渊也看着她,黑眸上有两处小小的光芒跳跃着。
“殿下。”陆芷沅耷拉下眼帘行礼,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祁渊往上看了一眼摘星台,柔声问道:“可是想家了?”
“没有,妾身晚膳吃多了,出来消食。”陆芷沅淡声道,又向他微微躬身:“妾身乏了,容妾身先告退。”
她转身往倚翠居走去,祁渊跟了过来。